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饲鬼/高危饲养(24)

“那你给谁烧的?”

冲自己房间努了努嘴,苏困道:“那个小鬼。”

耿子墨:“……”

天色擦黑,房内变暗,刚从棺材里爬出来打算活动下筋骨的顾大将军听到门口苏困的声音,幽幽飘出了房门,刚进客厅,就感觉自己的头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把他弄得一懵,毕竟这个世界除了苏困和那块玉,还没有什么东西能碰到他,而不是直接穿过去。

那东西从他脑袋顶滑落下来,他下意识地一伸手,接了个正着。垂眼一看,只见是一捆绑着的纸,大小形状有点类似于朝堂上奏用的折子,只是这纸上花花绿绿的,写着一些他看不懂的符号——一竖后面跟着几个圈。

这……

门口的苏困刚给耿子墨解释完自己的烧纸对象,就看到了那小鬼在房间门外被冥币砸的一幕,登时手一抖:“不对啊!我明明烧了两捆!怎么——”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又一捆冥币从那小鬼上方凭空冒了出来,咣当一下,又砸到了那小鬼的脑袋。

被这玩意儿连砸两下的顾琰:“……”

苏困抽了抽嘴角,心说:怎么没人告诉老子冥币原来是用空投的啊我勒个去!

一旁完全不知道发生何事的耿子墨看着苏困一惊一乍,满脸疑问。

“呵呵呵——”苏困干笑几声,看了眼耿子墨解释道:“就是我刚才在楼下烧的纸钱现在已经落到了这小鬼的手里,就是方式有点坑爹……”

耿子墨:“……”

顾琰捧着手里的两捆花花绿绿的纸,原本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会儿听到苏困的话,消化了一下,得出的意思让他有些惊讶,眼前这个前两日还时刻担心自己会结果了他的性命的人,居然给他烧了纸钱?

“你——”

苏困一听他开口,没等他说下去,便急道:“我对天发誓我真不知道它会这么直接砸下来!”潜台词就是:卧槽我真的不是有意要砸你尊贵的头颅一切都是老天的错求放过!QAQ

顾大将军看到他哭丧似的表情,第一次在心里深刻地怀疑了一下,自己是不是长了张穷凶极恶的莽夫脸,以至于一举一动都能把这人吓得犹如受惊的兔子。不过除此以外,另一种异常复杂的情绪也从他心头隐隐升腾起来——他在成了孤魂后,收到的第一捧纸钱,居然是一个非亲非故,甚至差点被他断送了性命的人烧给他的……

沉默了片刻,顾琰抓着纸钱冲苏困一拱手,低哑的嗓音沉沉地道了句:“多谢。”

苏困被谢得差点没受宠若惊地立正给他回鞠个躬。

顾琰捧着两捆纸钱,又看了他一眼,然后面色深沉地扭头飘回了房间。他幽幽地飘到棺材盖上盘腿坐下,静静地看着纸钱半晌,然后想到了一个异常严重的问题,他面瘫着一张脸抬起头,透过窗子看向外头渐暗的暮色——

这纸钱……他不知该如何用。=_=

鞋柜旁,苏困看着那小鬼消失在房间门后,一脸傻样转头地冲耿子墨得瑟:“老子果然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这小鬼五天前还想弄死我呢,今天居然跟我说多谢!!多谢啊!你知道这话多来之不易么!这可是老子用命拼出来的喂!这种历史性的时刻,你看不见听不到真是太可惜了……”

耿子墨面无表情地看了他半晌,然后凉丝丝地嘴欠道:“我不知道我听不见有多可惜,我只知道,那小鬼捧着钱却没处花才是太可惜了。”

苏困:“……等等!”他一脸呆滞地看了眼卧室,又一脸呆滞地转回来瞪着耿子墨,心里一万只面瘫小鬼飞奔而过。

尼玛对啊!那小鬼一直赖在老子房间既不去还魂又不去投胎更不逛鬼市他花个屁钱啊!

“……”苏困泪汪汪地看着耿子墨:“所以老子这次又花钱干蠢事了对不?”

耿子墨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对。”

苏困:“……”

作者有话要说:被小8提醒之后,窝在想固定更新时间的事情~~要不以后窝码完存在存稿箱里固定一个时间发,这样就不用辣么混乱了_(:з」∠)_

那就从后天起每天中午1点??这样的话,万一窝晚上码不完,早上偷偷码一点,应该也能保证在时间之前存进存稿箱~~

如果有事的话会请假的~╭(╯3╰)╮~

明天要可能要搞定凶兽那边的番外,因为每天码字的时间有限,所以这边可能断一天,抱歉~QAQ~~后天中午起正常更新哟~~

☆、操蛋孩子

暮色渐浓,万家灯火,纸烟袅袅,人语依稀。这样的情景太容易勾起对已故之人的想念。而这样的想念,对顾琰来说,痛苦远远多于沉重——

脑海里各种片段纷扰杂乱,交错交织,那些曾经生活在偌大的府邸里各个角落的面孔,前一刻还依旧鲜活如昔,瞬间便成了寒光刺目的大刀下滚落的头颅,髻鬓散乱,面色灰败,喷出的血水殷红而腥热,溅落在人的身上、眼里,带着刀割般的痛苦,如同跗骨之蛆,再难剥离,成为他终日难脱的梦靥。

旁人思家难抑都是在中秋圆月之下,他却是在中元鬼节,对着漫天纷飞的絮絮纸灰,和两捧新烧的冥钱。

于是,苏困走进房间,看到的就是那小鬼收回望着窗外的空茫目光,转脸沉默地爬进那一方小小的棺材,重新把自己封闭进那个空间的背影。

“它怎么就那么喜欢这小破棺材呢……”苏困低声的嘀咕了一句,又朝外看了两眼。楼下依旧有下班归来的人陆陆续续地捧着黄纸在楼下点燃,火光明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熄。

他不知道那小鬼所谓的家人都包括哪些,姓甚名谁,更谈不上样貌了,所以除了给它烧上两捆纸钱,什么都做不了。偏偏这两捆纸钱还白烧了,这让他着实有些郁闷,倒不是真的郁闷自己白花了买那点东西的钱,而是他原本自己觉得如此能让那小鬼心里头稍微好受些,却搞了这么个乌龙,而那小鬼好像心情更糟了,真是傻得自己都不忍直视。

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苏困怔怔看着看口棺材兀自发了会儿呆。

直到耿子墨把厨房里,他下楼前做好的饭菜端上桌,冲这边喊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匆匆锁了窗户的保险拴,拉上了窗帘便出了房间。每年的这天,苏困都不会磨蹭到很晚,一般都是吃了饭冲个澡便早早爬上床,免得夜深的时候看到那满街飘荡的幢幢身影,分不清是人是鬼,吓得一夜都睡不踏实。

棺材里的顾琰躺在厚实的棺底木板上,身侧放着那两叠纸钱,两手枕在脑后,对外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包括苏困那句低声的嘀咕。

他倒不是真的喜欢这口棺材,虽然他现在的身形很小,但在这同样不算大的空间里,也只有能正常翻身的余地而已。任谁都不会喜欢呆在这样狭小而封闭的地方,他唯一比正常人有优势的就是,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不用担心窒息而已。

如果放在以前,让他这个动惯了的人,在这样的地方一躺就是大半天,他就算面上没表情,心里也会异常的烦躁。

但是现在不一样,他在这个陌生的世界里,以孤魂的样子游荡,上不顶天,下不着地,铜墙铁壁也能一穿而过。他碰不到,摸不到,飘飘忽忽,没有着落。他想帮那些不知魂魄散落在何处的家人烧一沓黄纸,却连黄纸本身都拿不起,他想依习惯去河边帮他们放一盏河灯,却提不了笔,写不了名。这样的感觉和并不比盲人、聋者好多少,甚至更加让人难以习惯。

他可以铁马金戈,流汗浴血,终日夹着马腹奋勇厮杀,脚不落地,命无安宁。那样的日子同样没有着落——前一刻是将士,后一刻就成了战场幽魂;今日还提着枪矛剑盾,斩敌于马下,威风八面的人,明日或许就马革裹了尸。

但他不能忍受自己如同现在这般,盲人、聋者尚能自力更生,他却像是一个废物,除了思念亡故家人满心悲凉、便是憎恨昏君满心怨毒,浑浑噩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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