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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神仙有个约会(10)

“六六,千万照妈说的去做。”我妈泪水涟涟地对我大叫。

我抬起手。

再见了,妈妈。再见了七姨八姨。再见了,我正常的生活。再见了,神秘的帅哥。没想到的是,在我离开人界的最后一刻,我所眷恋的一切里,居然包括那个唇色淡淡的男人,是因为我拿了他三百万的关系?

我呆站在那儿,身处黑暗却回视光明。而就在大门渐渐淡化消失的一刹那,一条小小黑影狂吠着冲向了我,直跳到我怀里。

是肉包!本来我是把它拴在门外的,不知怎么它挣脱了。狗啊,最忠诚的动物,不管前方有多危险也不肯稍离主人半步,终于陪我一起穿越了!

我闭上眼睛,只在穿越的一刹那才陷入无边的黑暗,再睁开时世界已经变了样。

紧张的环顾四周,我发现自己身处一个极小且封闭的山谷中,四面绝壁,头上月明星稀,照得山谷中雪亮。再回头一看,两界之门早就不见了踪影,这里除了对面山壁上有一道一人来宽的山隙裂缝外,再无出路,我倒像是坐在了一个天然的深井中。

我很害怕,独自一个人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并且周围没有半点人类存在的迹象,我怎能不怕?不过看肉包兴奋的在草地上奔跑打滚,好奇的东闻西嗅,我稍放下了心,断定这里是安全的。因为如果有危险,肉包会警觉。

呆站了会儿,我乌龟的个性占了上风,于是我又拿起笔,想画扇门回去。不过七姨没有骗我,神笔赵天天丁点儿墨也不出了,任我如何恳求也不行。我只好把神笔挂在胸前,放弃了回去的念头。

赵天天的结构设计很先进,笔管上穿着一条银链子,整只笔还能折叠成钥匙扣的样子。那条红宝石项链我也戴着呢,因为怕我妈趁我不在时给卖了。两下里一搭配,不得不说还很潮呀。可惜我是短发,头上只别了一只小狗形状的发夹,不然勉强也能划进古装美女的行列。

美女,不管到哪里都能受到照顾吧?这才是我关心的问题。

我又呆站了会儿,经过细心的观察,彻底放弃了逃避的念头。一来,一穿过那扇门,我的呼吸似乎顺畅了很多,心脏暂时没有再疼痛,二来,山谷中唯一的路确实就只有那条裂隙。

可是我真的要钻到那里面去吗?那通路,如果它是通路的话才一人来宽,如果遇到危险,我连转身怕都困难。而在月色的映照下,长得仿佛没有尽头的裂隙像一条躲在暗处的蛇一样,等着我这样的无知小白自动进入蛇口,深入蛇腹,吓人极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在这小山谷中安家,耗到神笔下回出墨时,我再返回人世去。可我随身携带的东西只有三件法宝,其中一段还是曲谱,而山谷中只有草,没有别的能吃的东西,一个多月啊,估计我早风干成木乃伊了。

那么,我只有穿过裂隙一条活路了。可那边是通向哪里?会不会更险恶?

我脑海时浮现出无数可怕的想像,一直耗到天色大亮,大太阳晒得我额头冒汗,我才咬咬牙,抱着肉包,毅然绝然地,实际上恐惧万状的,钻进了那山缝之中。

一米……两米……

我龟速前进,随时打算逃跑,但这裂隙除了阴暗之外,却并无其他恐怖的东西,包括喜欢在这种地方生活的恶心的、蛇虫鼠蚁一类的。整条通道干燥而通风,而且走得深了,会发现遥远的前方有淡淡的白光隐约浮现。

我觉得那边一定是出口,而且还可能是露天的。当然,最好是市镇一类的地方。我妈虽然没给我多讲洪荒界的情况,但她说过,洪荒界也有正常的生活,情形和中国古代差不多,并不是人们想像的那样,一群妖魔鬼怪茹毛饮血,落后得像原始社会以前。

而市镇人多,往往人多的地方就不太会有恶性犯罪,那么我也会相对远离危险。对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我的信条是:安全第一。

希望就在前方,我不禁加快了脚步。但所谓看山跑死马,我觉得距离不远,可却足足暴走了一个多小时,直到汗湿衣衫才蓦然冲进了一个洞窟。是突然就进入的,没有任何缓冲,就像掉进了一个细口大肚的坛子里。

不过,这“坛子”颈与肚的尺寸对比实在也太超过了,我一脚踏入后就震惊于是这洞窟的巨大。怎么形容呢……反正之于我而言,好像一只蚂蚁进入了足球场。

洞窟的穹顶极高,高到看不到,我之所以觉得它存在是因为头顶没有阳光照下来。而因为我身在入口处,所以看得到身侧的石壁,见上面刻满了看不懂的文字,一直延伸到很远。我之前所见的白光就是这些文字散发出来的,也正是这光芒才使得洞窟中充满光明。

到了这一步,我除了继续前进也没别的可做了,于是我朝着正对着裂隙方向的前方走去。此时我对空间已经没概念,总之请大家自行想像一下,一只蚂蚁横穿足球场所需要的时间。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能不停的走的,反正在我精疲力竭,饥肠辘辘,肉包也严重发焉时,终于到达了尽头。

然后,我惊呆了。

我面前是一个悬崖,或者说是一个火窟。我不知道它有多深,因为我被一道无形的墙壁挡在了悬崖边上,不能探头观看。但,我对面的整个山壁都被崖底的火焰映成了红色,不时还有一条条火舌有如妖蛇一样卷上来,像是地狱炎魔,嘶叫着,似要吞没一切,却又被不知什么力量压了下去。

身临这样的深渊,我感觉一阵发自心底的恐惧,没来由的、最原始的恐惧,浑身的汗毛根全竖了起来。似乎地狱中无数冤灵一起在我耳边呐喊;似乎我的身体被撕扯成千片万片,每一片都被扔到火海中熔炼;似乎坠入无边的黑暗,永远不能结束。

这是比痛苦更痛苦,比死亡还死亡的感觉,太可怕了。

直到,我看到另一个情景,心灵立即平静安详起来。

第十二章神笔六六(下)

在火窟的上面、与悬崖齐平的地方,神奇地飘浮着一块约两平米大小的圆石。石上坐着一个入定的老僧,须眉皆白,僧衣如雪。火窟下的烈风横掠竖卷,吹得他僧袍的袍袖鼓起,衣摆猎猎作响,可他仍然安静如恒、如石。

不知为什么,看到他的一刻,我心中的恐惧忽然一下子都消失了,只感觉安宁,幸福的安宁,感觉就算站在这儿一辈子,也没有什么,不过是时间的静静流逝而已。而洞窟的压迫感,火焰悬崖的吞噬感,长途跋涉的疲惫感,突然都变得那么微不足道,喜怒忧思悲恐惊只在外围,内心中却是永恒的平静、寂灭的不朽。

在他身边,似卧着一只什么动物,可是距离太远了,我看不清楚,但也不想出声询问,生怕破坏了这份暗存于凶猛暴戾下的安详。可肉包有点不安分,弱弱地哼了一声。

那老僧睁开眼睛,一个字也没说,只对我微微一笑……大慈大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