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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神仙有个约会(6)

“还不是你七姨、八姨!”我妈突然提高嗓门,脸色的神情迅速恢复到平时那精明泼辣的状态,“她们两个没事就玩请神占卦,我早说过神鬼之事莫轻动,可她们闲得难受,不肯听啊。这不惹出祸事来,还连累到你头上了!”

“啊?这事我怎么不知道?”我惊讶,不过不太严重,今晚我的神经经历了重大的考验,顽强得很了。

“你一个小孩子,告诉你那些干什么?你还嫌你七姨八姨不够怪吗?”我妈白了我一眼。

我默然。

我不知道我的外祖母一共生了多少孩子,但除了我妈,我只认得七姨八姨,其他二三四五六,通通没见过,也没听说过。我妈姓姚,叫姚一女,我七姨自然叫姚七女,八姨就叫姚八女。不同于我妈的普通相貌,我七姨八姨都是标准的美人,四十多岁了还有年轻男人疯狂追求。可她们俩就是不肯结婚,也不理会追求者,更加不工作,就两人合住在我家附近的一栋高级公寓里,除了到我家来,深居简出。

为什么两个老姑娘守在一起?她们以什么为生?为什么不理会男人?邻居们对此议论颇多,久而久之就把她们当成一对怪胎来看待。其实对此我还挺气愤的,选择怎样的生活方式,不是个人的自由吗?中国人就是有窥探和干涉别人隐私的恶习。不过,如果我七姨八姨在搞灵异事件,确实也得对公众环境负上一点责任。

“把那条价值三百万的红宝石项链拿给我观赏观赏。”在走去七姨家的路上,我妈以胳膊肘拐了拐我,一本正经地道。不过我看得出她隐藏的兴奋和好奇,也看得出今晚发生的事她没对我说实话。为什么这样,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么大颗宝石到了她手里就再拿不回来了。

“妈,这是要还给人家的。”我抓紧包包,“您也说了呀,男人送女人东西都是有目的的,倘若贵重得还不起,那就不能要,不然一定会倒大霉的。”

“三百万哪,倒多大的霉也值了。”她哄骗我。

可向来软弱的我这次异常坚决,一定要随身保管这项链,不管它带给我的是幸福还是灾祸,说什么也要还给那神秘男人。当然,如果他还出现的话。而一想到可能再见不到他,我心里还有一丝惆怅似的。

“这样吧,如果他一年内不出现,这宝石可就归咱们了,人家捡到失物还有保管期呢,咱们也不能白帮他提心吊胆的守着这么贵重的东西。”最后我妈妥协。

恰巧,远方一栋大楼顶上的时钟敲响了。午夜十二点。

我蓦然停下了脚步,突然感到非常不舒服,开始时不知是从何处而起,渐渐就发现胸膛里搅动般的剧痛,然后就呼吸困难,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把我的心脏揉成了一团,然后插入无数根钢针,最后连带着整个后背、继而是整个人都疼痛起来。

“妈……妈……我要死了!”我痛楚地大叫,接着再没有任何感觉,陷入彻底的黑暗。

第七章半妖(上)

我睁开眼,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以为我真的死了,居然并不害怕,而是奇异地觉得安宁。

可随后,我被医院里特殊的味道和晃眼的白墙刺激得清醒了,稍转动了一下头,就看到我妈怒容满面的站在病床边。

拜托,我在生病好不好?又不是我的错,生的哪门子气呀。看我身上还挂着好几根管子呢。

我瑟缩了下,就听我妈含泪骂我,“有你这样的孩子吗?二十三岁就得心梗!你是想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吗,你个不孝的!当初生只小狗多好,至少它还皮实点。”

心梗?!我那胸中剧痛,呼吸断绝的感觉是因为心梗?我对这个结果也很惊吓。、

可是不对呀,前些日子我还献过血,医生说我的血清洁得不得了,全饭店这么多人集体去的,就我一个人完全合格。就算我天天待在厨房吸油烟吧,但以我一六二身高,四十九公斤的体重,怎么着也不像是会得三高疾病的人哪,是不是医生弄错了?

“她不仅有严重的心肌梗塞,心脏还严重畸形。”站在一边的医生适时的出来答疑解惑,“昨天您零点把病患送来时,我们用了强力融栓的药物,可仍然没能解决好血管阻塞的问题,显然她心脏的不良情况由来已久。难道……她之前没做过任何身体检查吗?”这句是问我妈的。

我妈茫然点头,我更茫然。

昨天我昏倒时正好是午夜十二点,可听医生的意思,我妈送我到医院也是那时候。可我家附近没有医院,我妈是怎么这么快送我就医的,飞也来不及吧?除非是时钟出现了故障。

再者,我学的是厨师专业,最讲究卫生,每年都会进行全面检查身体,但没听说我的心脏畸形呀。

“那要怎么办?”我听到我妈问。

“心肌梗塞的话……如果药物实在无法输通,那就要做搭桥手术。”医生一脸惋惜地看着我,好像对我这样年轻却有这样的病况很遗憾,“难点是她的心脏畸形非常严重。如果家庭环境允许、又能找到合适匹配的捐献源的话,最好到国外做换心手术。不然……”

“不然怎样?医生,您直说吧,这孩子缺根筋,听了不会受打击的。”我妈抓紧医生的手,急问。

“心肌梗塞是随时会发作的,处理不当就会危及生命。如果是心脏畸形的问题……恐怕不会坚持过半年,甚至……三个月。”

听到医生这话,我只觉得全身瞬间冰冷,像被雷劈了一样,连脚趾也抽起筋儿来,受到了平生最大的打击,有一种大脑全部空白的恐惧感,无处依靠。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会这样?可我不能死呀,我还没拿到厨师证,也还没有遇到命运般的爱情;我妈守寡多年,就我一个孩子;我是肉包的唯一;我……我还没把那条红宝石项链还给那个唇色淡淡、唇角总是挂着几不可见的嘲弄轻笑的男人……

想到这儿,我转动脖子,茫然四顾,耳边只听我妈哭哭啼啼地纠缠医生,要人家无论如何要救我,说明我才只有二十三岁,花一般的年纪。

可是,年轻不能死吗?那些几岁就夭折的小孩子岂不是更可怜?我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忽然问,“妈,我的包包哪里去了?”

我妈回头看我,泪迹未干的眼睛里并没有我想象的绝望,却有着深深的无奈。她愣了会儿,神色复杂的变了几变,然后对医生提出要我出院。

医生当然尽力劝阻,说明要移动身体状况这么差的我是多么危险的事。可我妈却说她认识一个心脏方面的医学权威,要转到那边的医院去,让我得到更好的治疗。

我很意外,因为我妈非常宅,除了菜场和超市,几乎哪里也不去,所有的社交活动,也不过是打麻将而已,大部分牌局还是和我七姨八姨玩那种三缺一的。可是现在我对我妈已经产生了严重怀疑,觉得她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也有很多秘密。于是,我也赞成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