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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神仙有个约会(93)

此时,天色已径变了,山雨欲来的感觉格外浓厚。本来就银雨霏霏,天光都被阻隔着,照不到十四山上,现在就加个更宇,似乎乌去之外还有乌云,层层叠叠得有如实质,山一般压在每个人的头顶和心头。

我被哮天犬带到忘川身边时,他身处半山腰的崖边,俯视着脚下空地上的从属们。那里,已经集结了十四山的所有兵马,约摸八九千的样子,被分成两大队和

不知多少小队,看似随意,但实则有序地站在一起。

场中,没有人说括,只有不安的马嘶和低低的风吼,但那紧张又兴奋,恐惧又渴望的气息却直冲上来,令我的心都停止了跳动,四肢瞬间冰谅,手心中也冒出了冷汗。

战争,这就是战争吗?让人热血凝固,又让人冷血沸腾的杀伐和争斗吗?

“过来。”忘川没有回头,却低低说出两个字,带着让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我紧紧怀抱着肉包上前,不知道他要怎样安排我,也不知道我要怎么和他在一起却不会成为他的累赘。

正要询问,他却一回手,一道神光立即降临我身。我瞬间感觉天地变大,肉包也从我怀中挣扎了去。再低头,只见散落的衣服。他,又把我打回了原形。

虽然现在的我不可同日而语,但他的修为高出我太多,我无法突破这加诸了法力的神光,再变回人形。实际上,我也不敢变,因为那样我会是光着身子在他马后跪着的形象,太可怕了。

接着,他凌空一抓,我发出狐狸的尖叫声,被他塞到马鞍袋之中,毫无反抗的能力。

那匹大马不安地扭动了几下,好像不喜欢我也在它背上。忘川伸掌安抚,嘴里却对我说,“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除非我叫你逃。”

吱吱咿咿……

“走时我会解开禁制,但你最好到无人处再恢复真身。记着,不要腾云。”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我屈服地叹口气。想来,这是把我藏匿在他身边的最好办法。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鞍袋中放了件狐皮大警,在跟他对敌时,也没人敢分心抢他的衣服。

我在黑暗中坐了会儿,就奋力运用心法拄制术,把我唯一能调动的那根狐尾甩到头顶上,护着我的头,方便我从鞍袋中往外偷看。我安全了当然好,但我的肉包可怎么呢?

就在忘川的马旁,哮天静静地站着,后背上隆起一团,似乎是它变成罗锅儿了。但仔细看,却发现那是肉包不知何时已然昏睡过去,被幻化出的黑色皮毛包裹其中,牢牢缚在它的背上。

呼,我放心了。天兵天将也不是变态的恶魔,有哮天犬护着,谁会有那闲功夫去追杀一只凡拘?

“众将听令,入阵化形”忘干的声音在我头顶传来。

他伸出方手,五指放射出五色神光,激射到空中后化为五只九天玄鸟,飞临到众人的上空穿云弄风,飞舞不止,带起的罡风卷起地上的层沙,威势惊人。

我惊讶地看着,从没见过忘川上战场的英姿,更没见过他施法。

偷看了一会儿才发现,那些玄鸟们不是随意乱飞的,都各有一定的章法,御风的双翼下彩光万道,借以操控着忘川的部属们依凭这五行之光纷纷走位,片刻间就摆成了一个大阵。而当玄鸟鸣叫着聚拢在一起,就又化为一道霞光氤氲的灵符悬于天际。随后,不知从何处即刻雷声滚滚,有如万马奔腾。

再看那片空地,已经看不见任何一条人影,而是多出一座山中之山,恍惚间随意变幻着大小。放眼之处,皆是碧绿松涛,随风如波浪般拂动,掩盖了所有的杀伐煞气和预设埋伏,似乎那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又似乎是一个张大口的上古巨兽,以开门揖盗的方式迎接着来自天庭的围剿。

阵成,忘川向前一步,临风而立,跃马横枪,白金色的长发像阳光一样闪耀着,在这被黑暗侵袭的地方,仿佛他,就是一切的光源。

那淡淡的笑容一如既往地挂在他英俊得没有任何瑕疵的脸上,三分嘲弄,三分轻蔑,三分嚣张,还有一分苦涩,绝对不属于凡尘。

头顶上,咔咔声不绝于耳。那是十四山外的先天罡气,这天地造化的保护罩在发出最后痛苦的呻吟。

本来是无形的,但此刻我抬头四望,却见天空大地都似皲裂了,一条条细缝凭空出现,慢慢变大变粗,就像有无数毒蛇趴伏在这玻璃房子的四壁成长,最后房子不堪重负,啪一下完全塌毁了。

山中之山的碧绿之色一暗,我下意识的缩紧脖子。

唯忘川没有动,而天空中也没有异物跌落,包括罡气照的碎片,包括那腐蚀性极强的银雨。

所有的凶煞和保护,都-无-形!

第十一章战场

死寂一片。

天地间最惊心动魄的声音居然是自己的心跳声,而周边的空气紧绷到要凝固的程度,压抑、不安和命悬一线的感觉被拼命的挤压,时间也被肆意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轮回那么漫长。

我用两只前爪掐住自己的脖子,生怕心跳出来。然后我感觉鞍袋之外传来震动的感觉,不单只地面,而是来自四面八方。

偷偷往外望,就见天空中浓云密布,电闪雷呜,云为诡异的红色,闪电则是赤金,好似天火就要降临,焚烧大地上的一切。

忽然,一只巨手从翻卷奔腾的云雾中伸了出来,就像分开帘幕似的,天空被生生豁出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无数的天兵天降就从这豁口中出现,分为三路,下路落地,中路阻空,上路凌顶,瞬间就把十四山包围得水泄不通。

“忘川,还不束手就擒!”一个声音高喝,威严无比。

因为身处马鞍袋中,我视角受阻,所以只看得到红白两色甲胃分明的天兵天将,却看不到说话的人,但猜也知道那是李天王。

再看忘川,一个字也不说,沉}默得如此傲慢,轻蔑如此自然,传达的信息如此请晰:他绝不屈服于权威之下,唯有拼斗和鲜血才能决定所有!

李天王哈哈大笑,“忘川,两千年前,有平马流和霍炎倾力相帮,数十万天兵也拿不下你,被你走脱。可天兵之战力已今非昔比,再者你因欲逃去人界而被地藏王菩萨所伤之处,万年也难愈合。以残破躯体单打独斗也就罢了,但为了要救下这一群乌合之众而摆下八荒六合乾坤阵,不太勉强吗?又能支撑到几时?本王好心劝你,也是为着当年一殿为臣的情份。干脆下马投降,好歹为曾经的天庭第一神将留点脸面!”

我脑袋嗡的一声,就知道忘川几天前跟我说的前尘往事不尽实情。

他强行打通两界的通道不是要逃,是为了让我妈带我到人界去生存,因为那里是先天精气最胚盛的地方。

原来,当年他受了很重的伤,一直也没彻底好起来,怪不得他的唇和指甲总是没什么血色。

只是,后来他多次到人界,为什么显得那么轻松了呢?难道是结界壁上的那处破损没有修好?代天者怎么会如此疏忽?还有,世间的一切都瞒不过神兽谛听的耳朵,为什么后来他随意来往于人界与洪荒界之间,谛听却从没报告过天庭呢?而地藏王菩萨如此智慧慈悲,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