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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泉旅店(37)

虽然心里压着事,可看到李导认真的样子,韩冰还是忍不住一笑。随后就问春七少,“李导知道了吗?”她指的是神像走路的事。

春七少摇摇头。

“我该知道什么?”李导突然从电脑上抬起头,茫然又认真的样子,逗得韩冰又笑。

这时,就像约好了似的,门被敲响了,谭和尚、老张和吴姐一起出现在门口。

“这么齐?”李导瞪眼。

“我下楼拿早饭,在二楼楼梯口遇到的。”吴姐轻声解释,看起来有点不安。

“昨晚都没事吧?”春七少站起身,问。

三人面面相觑,然后摇头。

“赵先生还是不舒服?”韩冰见吴姐孤身一人,好奇道。

“他早上起不了这么早的。”吴姐笑的温柔,“虽然这里海拔也不算太高,只是有一点点和平原不一样,但他还要适应一段,过两天就能下楼了。”

丁点事没发生,那就怪了。看这三人的样子,似乎连异常现象也没有。

不可能啊!难道,只有神像那边有故事?

春七少和韩冰互望了一眼。

“喂喂,别眉来眼去的,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要完全通报遇到的怪事。看样子,你们发现了问题。”李导咳了一声道。

韩冰不说话,由春七少告诉大家,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神像走动了!”老张一听,脸都绿了。

他是山里人,极度尊敬山神。可是,也极度畏惧。别人听到神像移动还只是感觉惊悚,老张却似乎吓得魂都没了。

“走,一起去看看。”李导放下笔记本,当先走了出去。

其他人跟在后面。

可到大门口中一看,众人都惊异了。包括韩冰和春七少在内,因为,神像并不在甬道入口处,而是,向里面“走”了一段路,约有四、五米远,正站在光晕和黑暗的交界处。似乎下一步,就要踏入深渊中。

我佛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在别人眼中,神像确实是移动了。

在韩冰和春七少眼上,神像是“又”移动了。这一次,他们甚至没有听到异常的声响。神像要做什么?一直往里走的意思是什么?是他在“走”,还是有不知名的力量在推动、牵引他?

“谁搬动了神像?快点承认,向山神爷爷赔礼!不然大家会跟着倒霉的!”老张突然叫起来,嗓子紧张得变形,“之前我就说,山神像是摆在大堂中间,被那些展台环绕的。那正是镇位,昨天我一时疏忽,没有坚持让你们把神像摆回原位!你们不敬神,现在山神爷爷要走,我们大难临头了!”

“没有神佛会抛下信男信女不管的。”韩冰想起葛医生所说的“慈悲心”三个字,心里突然升出一股坚定的信念。

凡人不管有什么事,都应该自己努力解决。倘若尽了最大的力量,她相信她所信仰的,绝不会弃她于不顾。

“如果……这里面已经不是山神爷爷了呢?”挑夫老张一哆嗦。

☆、第六章 寄居

“你什么意思?”谭和尚皱紧了眉头,瞄向神像的眼睛闪过一道虚弱的光。

昨天,李导还拿衣服蒙神像。结果,衣服不见了。

衣服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消失,到今天早上再没人提这个问题,可并不意味着大家全忘记了这事。反而,那衣服像蒙在所有人的心上一样,只是没人再提起罢了。

“我听说过,这店里一草一木的摆设都是有规矩的,乱不得!尤其山神像,是在镇着这里的。我们这儿有传说,黄金泉附近阴气重,山形如刀,还犯了凶煞,很不吉利。若神像位置不对,不但不能镇压邪秽气,还可能招来不干净的东西。”

“谁这么无聊,大半夜来搬神像?”李导摊开手,“那才是真正有病。”

“可是……可是……你知道吧?庙宇是最神圣的地方,但若破落了,就容易被各路仙家占住,反倒成了最可怕的地方。”老张额头冒汗,急急地道。当然,他口中的各路仙家并不是指神仙,而是对鬼魂妖物的尊称。这么说的起因,是对这类东西从内心深处的恐惧。

“你是说,鬼怪妖魔寄居在神像中?嗯,这倒有可能。破庙破观,邪物横行,比如兰若寺倩女幽……”李导还没说完,韩冰连忙拉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说了。尽管大白天的,挑夫老张显然承受能力很差,彻底吓着了。

“你们城里人,从来不对鬼神敬而远之。”老张忽尔愤怒,“什么也不懂,偏偏以为什么都明白。手又欠,嘴又欠,天生的祸头子,死到临头才懂得哭字怎么写。你们知不知道,神像是正气和善念集中的地方,承载着辟邪的巨大力量,不是工艺品,也不是为了摆着好看的。而神像一旦破损或者无故移位,神可能就不会再来,因为已经不洁。反而,一些无处容身的仙家会借此暂居空像之中。就是……寄居。时间长了,很可能出问题。”

“我倒不觉得。”韩冰插嘴道,实际上是希望劝慰老张,希望他别那么害怕,“正气和善念发自内心,辟邪的力量也是来自于此。”

“不一样的。”老张固执地反驳,“心敬是心敬,和故意打破或者移动神像性质不同。如果搬动神像是开玩笑,就是最大的不敬!跟你们说,以前我一个朋友,是个出租车司机,供过一尊巴掌大的小佛像,就放在车子里,有个佑护的意思。后来他不小心出了车祸,车子几乎全报废了,他却只受了些轻伤。他觉得正是神像保佑了他,所以尽管车祸中那神像的手断掉了,可他舍不得换,而是把手黏好,继续放在车里。后来你们猜怎么样?”

谭和尚“哎呀”了一声,神色凝重地低声颂了一声佛号。

“怎么啦?”韩冰问。

“不会有邪物占了金身吧?”李导眼睛一亮,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兴奋。

当他进入创作状态,是很……怎么说呢?说好了叫赤子之心,说坏了……就是行为很不成熟。所谓艺术家,大约全是他这种脾气吧?本来平时很稳重的成功男人,却能在一段时间变成异形一般。

“具体我不敢说。”老张的脸更白了一分,心有余悸似的,“她老婆告诉我们,他车祸后一直精神恍惚。开始,还以为他是车祸后遗症,也没怎么在意。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大白天跑回家,直接开了电视,眼睛死盯着屏幕,可是又不断的转台,叫他也不理。后来,居然试图把手指头伸进电源插座里,差点电死。”

“南无阿弥陀佛。”谭和尚又念了句。

“第二天还是那个时间,青天白日的,他又把他才六岁的儿子,头朝下按进马桶里。幸好他老婆买菜回来,拼了命把他敲晕,才救下儿子。据说,他当时一直笑,眼珠子都绿了,声音像个女人。在他清醒的时候,他老婆问他到底怎么了?他很茫然,只说耳朵里一直有一个人指示他做这做那,他只是听命令而已。还有,开车时总能从听到一个女人唱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