碳酸危机(119)+番外
服务员一时诧异,随后心领神会,赶紧把两杯饮品撤走了。
雁回忍不住笑出声,“27号那桌,好像都是大学生呢,你不回头看一下人家吗?”
池烈:“吃你的饭,滚。”
雁回若无其事:“你看起来怎么都不可能是结婚生子的年纪,刚刚那个理由太牵强了,说我是你侄子外甥还差不多。”
池烈耳根发热,低头夹菜,闷声道:“别废话,我就要当你爹。”
【六】
池烈上网找了几样玄学的方法,但挨个试完,雁回根本毫无变化,最后得出结论:这些都是骗人的。
也许其中真有可行的,可惜他们没运气找到。最后只能寄希望于许愿,说白了就是听天由命。
除此以外,还得琢磨怎么瞒过别人,街坊邻居找理由糊弄也就罢了,雁回的同事呢?辞职总得本人到场,万一消失太久被误以为出了事故,警方一旦介入,分分钟就能被池钰知道。
池烈无比烦闷,再看雁回还跟个没事人一样,仗着现在身体轻盈,居然骑起梅奥玩来了。
“你倒是一点都不急。”池烈嘟囔着,现在是该童心泛滥的时候吗?不,雁回才没有童心,纯粹只是发现了这个身体的便利之处而已。
雁回指挥梅奥停下来,转头问:“要出门旅游吗?去以前去过的地方。”
池烈眼皮都不抬:“滚。”
“只是想着让你转换一下心情,不去就算了。”雁回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然后说:“哪天有空,你送我去福利院吧。”
池烈大脑放空,半晌才应声:“啊?”
他一下子从沙发上坐直身体,盯着雁回:“你什么意思?”
雁回:“没什么意思。”
“那你干嘛这么说?”
“因为我自己一个人去比较困难吧?”雁回嘴角还挂着笑,“不过也还好,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能流利说话了。只要警察找不到我的亲属,还是得把我送进福利机构。”
面对孩童模样的雁回,池烈的怒气值不是那么容易攒满,吵不起来,那就阴阳怪气:“你一个小孩身体里藏了大人灵魂,还他妈福利院呢,《孤儿怨》吧你。”
雁回不置可否。
池烈心烦意乱,自己年纪轻轻的,愣是突然体验到了栽培熊孩子的痛苦。要真是个孩子也就罢了,内里却分明是以前和他一起吃饭睡觉的成年人,生活就此面目全非。
雁回说:“这件事需要你哥帮忙打点好,等你做好准备了,就告诉他吧。”
池烈整个人莫名其妙:“我需要做哪门子准备?你自作主张开始计划,我凭什么就得听你的?”
“哦。”雁回声音平静,“那我自己去。”
池烈:“你他妈是不是前阵子发烧已经烧坏脑子了?”
雁回:“现在是谁脑子不清楚?”
池烈:“你!”
“是吗,”雁回又笑了一下,“虽然一开始倒霉的是我,但长远来看,我可是平白无故获得了重新开始人生的机会。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奢望,你说是吧?”
池烈怔了怔,无话可说。
凡人能想象的最爽的事,莫过于中彩票一夜暴富,或者带着记忆重生了。依靠累积多年的文化知识和处事经验,再活一次必定有意想不到的顺利。
以前也听池钰说过,雁回高中成绩非常不错,甚至会故意向下控制分数,以免受人瞩目。再加上有音乐特长,如果重活一次,从小学开始一路重点保送不算问题。
好像……确实算天降喜事。
池烈从来没想过这个方面。他过分在意自己的生活被搅乱,却忘了从雁回的立场上看待这份变化。
转换思维后,池烈暂时冷静下来:“那也没必要去福利院吧,我、我我又不是不管你。”
他后半句跟蚊子叫似的,但雁回还是听清了,反问:“你怎么管?”
池烈想了想:“当你干爹。”
“然后呢,”雁回又问,“把我养大吗?”
池烈默不作声,无法表态。养孩子这种事本来和他的人生毫无关系,养孩子形态的雁回就更匪夷所思了,他确实没把握。但除了自己,世界上也没人能管雁回了吧?
这个时候,池烈听见了几下稀稀落落的掌声,抬眼看去,雁回放下手,嗤笑一声:“可真感人啊,你这是想无私奉献吗?”
接着,他又说:“那也得先考虑我同不同意吧。”
池烈最烦这种有分歧的时刻,尤其雁回还是小孩模样大人口吻,看着更欠揍了。
“你想怎么样?”池烈问。
“机会难得,我想一切都重新开始。”雁回说,“忘掉之前的人生,重新开始。”
之前的人生,当然也包括和池烈共度的那一部分。
【七】
池烈大脑根本没在思考,手不知不觉拿起茶几上的矿泉水,拧开喝了两口,就当是给气氛短暂的缓冲。
然后他放下瓶子,起身走到雁回跟前。
雁回仰头看着他,面无表情道:“毕竟你现在也受了影响,那么作为补偿,我所有的——”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池烈掐着胳膊抱起来,像举起小猫小狗一样的动作。接着,池烈带他去了大衣架前,提起后衣领,直接挂了上去。
雁回:“……”
池烈没好气:“你今晚就挂着睡吧。”
全身腾空的雁回气定神闲,轻轻地“啊”了一声。
虽然衣服因此变得紧绷,将他勒得不舒服,但好在这个高度像极了他正常时的视角,总算可以低头看池烈了。
“你还不考虑我说的话吗?”雁回问。
池烈莫名口干舌燥,把剩下大半瓶水一口气喝光了,转头剜他一眼,恶狠狠道:“你他妈现在连个新户口都没有,还想有什么话语权啊?让我听你的,你也配?”
雁回意味深长:“噢——”
池烈:“闭嘴!”
说罢,进屋找手机点外卖去了。
雁回静默无言,把衣服扣子解开,胳膊再慢慢抽离袖子,让身体自然地从衣中滑落,平稳落地。
有一点确实让池烈说对了,他现在说话没什么份量,身份证基本作废了,大事小事都由不得自己决定,身边唯一能信赖、能依靠的只有池烈。如果对方下定决心,说不准真会继续陪他度过一段漫长的时间。
可偏偏这是他唯一不愿发生的事。
这天以后,池烈只字不提任何涉及到“以后”“未来”这种时间段的词,当然更不可能考虑送雁回去福利院的事情。他隐隐感觉到了雁回的那份心思,无非就是不想活在被他掌控生活的阴影里吧?真是奇怪又麻烦的自尊心,难道离了他去孤儿院就能顺利展开新人生了吗?
想得美。池烈是不可能让他潇洒走人的,留下烂摊子让谁收拾?
风平浪静几天后,雁回又开始思考措施。
他坐在钢琴前,即兴发挥按动琴键,奏出的旋律断断续续,结束时更像突然断了一口气。
索性不再弹了,反正双手现在也不适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