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碳酸危机(78)+番外

作者: 鹤来衣 阅读记录

我不会像父母那样漫无目的地活着,闲暇之余我会规划自己的未来。声乐和钢琴我从小就擅长,但至今没有对它们产生依恋,关于音乐方面我也不感兴趣。社会中的职业那么多,思来想去,还是假期充足的音乐教师更吸引我。

而且跟心思单纯的学生们打交道,总比和成年人交往更轻松纯粹。

我只挑父亲不在家的时候练琴,这两天他心情不好,饭几乎不吃,面容非常憔悴。我不与他交谈,每天把他的那份晚饭准备好后,就回房间专心复习功课。

直到某天半夜,我听到玻璃器皿在地板上碎裂的声音,才忍不住出去看看。

卧室的门虚掩着,他侧卧在床上,半睁开的眼睛呆滞地盯着地面,脖子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在肩头。这个样子我只瞧了一眼,就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伴随着片刻诧异,我感觉到我的血液开始沸腾,惶遽与兴奋在体内不断交织,反复深呼吸了几次,我才走上前确认他的状况。

我冰凉的手掌慢慢发热,怕在这周围留下什么痕迹,我又匆匆回了自己房间。

躺在床上,我不可能入睡,睁着眼睛等待黎明到来。

今天有月考后的家长会,班主任喊到我名字时,教室里却没有哪个家长应答。

我在楼道里等待,过了一会儿老师出来问我为什么联系不上家长,我只好对她露出一副茫然的神情,解释道:“我不知道,我昨天晚上提醒过我爸的,可能路上堵车吧。”

等到家长会召开到一半,我的家长当然也没有出现。更晚些时候我碰到了池钰的爸爸,之前我们见过几次面,他认定我是池钰在学校最好的朋友,对我很热情。

他好奇我怎么一个人待在这儿,我紧皱眉头告诉他情况。

“来,电话借你,”他很贴心地掏出自己的手机,“快给你爸爸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安全。”

我摆出焦急不安的样子,但我知道无论拨多少次结果都是一样的。我又打了家里的座机,无人接听后慢慢把手机还给了他,同时喃喃道:“也不在家……不知道去哪儿了。”

见我如此担忧,他主动提出先送我回家,如果今晚仍与父亲失联,他会直接联系单位调查。

我十分感激,刚道声谢,池钰就从我背后冒出来了,要跟着一起去我家。当着他爸爸的面我没办法拒绝,只好在心里盼着池钰别乱说话。

到达后,池钰第一句话就是感叹我家房子够大,平时看不出我家境这么好。

这栋房子也只是个虚壳罢了,它是父亲过去辉煌过的印证,就像是他最后的的尊严,即使后来经历了最困难的日子他也不肯把房子卖掉,执拗得让人无法认同。

没关系,反正他所有遗产都会到我手里,我会挑个好时间,把它们全部处理掉的。

我带他们进屋,打开灯,然后去厨房烧水。

他们父子俩坐在沙发上,我给他们倒水时,池钰问我:“阿姨呢?”

我说:“几个月前回老家了。”

把水壶撂下,我走到电话前再次拨了父亲的号码,几秒钟后,卧室里传出悦耳的和弦铃声。

我惊讶地走向卧室,小声地自言自语:“没把手机带走吗……”

一秒。两秒。三秒。

我数好拍子,轻轻推开房间的木门。

然后瞪大眼睛,发出惊呼。

[七]

Surprise!

——当然,这只是对我的生活来讲。

但对池警官来说,给儿子开完家长会不久又要加班,一定倒霉得很。而且我在旁边的哭声也有点影响他的情绪,他联系完同事,就立即坐下安慰我。

我知道他要问我很多事,所以在他开口前,我断断续续地向他宣泄了自己震惊并痛苦的情绪。之后在他温和的引导下,我把父亲经常夜不归宿和带陌生女人回家的事全盘托出,并表明母亲也是因为这些事恼怒回了娘家——我相信,就算他们找到了母亲,这个女人也会跟我说出类似的理由,到时候有任何言语上的破绽,我都能从容推卸给她。

毕竟我只是个听父母话的乖学生罢了。

“除了婚内出轨,你知道你爸爸还在外面干什么吗?”

我手按着胸口,平复了下呼吸,摇头说:“他没有跟我细说过……我问的时候,他说他去跟他朋友……聚会……”

“什么朋友?”

“就是……玩音乐的朋友……”

“你昨天晚上在写作业吗?”

我点头。

“写到几点?”

“好像是十一点多……”

“没听到你爸爸的卧室里有动静?”

“我一直戴着耳机听歌。”

话音未落,我潜意识里迟疑了一瞬。池叔叔没再多问了,似乎相信了我说的话。在他眼里,我现在就是个可怜的孩子而已——亲生父亲半夜心脏骤停却没被及时抢救,作为儿子,此时一定正承受着天塌下来的绝望。

没过多久,更多的警察来了,他们聚在父亲的卧室里。而我还在不停地酝酿眼泪,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再次爆发出来。

从刚才开始,池钰就呆坐在我身边,他一开始没什么反应。现在家里人多了,他才有机会跟我说说话。

“雁回,”他嗓子有点哑,“你耳机不是在我这儿吗?”

不等我回他话,他率先替我找了个理由:“你是又买了一副新的吧。”

我转过脸,用泛红的眼睛盯着他。

“能不能给我看看?”池钰小心翼翼地问我,声线有些不稳。

我完全可以先摸索一遍口袋再无奈地摇头,至少这也算把样子装得充分。可我看着池钰想试探又不安的表情,顿时觉得这样很没意思了。

“丢了。”

我说完,不再看他。

这之后我在他爸爸的安排下过完所有程序,然后暂时借住了他家几天。

我待的是池钰弟弟的房间,听说那个烦人精去上了全日制小学,每天晚上那边的老师都会打电话汇报这个小孩子犯了多少桩错事,还特别能哭会闹不消停。

估计这个孩子很快就要被接回来了,我也不想继续多待,跟池叔叔谈过后我还是决定搬回家。知道我在准备艺考,他打算帮我承担报名和行程的全部费用,我推辞再三,最后还是不得不接受他的好意。

临走前,池钰敲门进来,帮我收拾东西。

他欲言又止了很多次,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多说。

这几天池钰很少跟我讲话,在学校里也疏远了些。那副耳机他悄悄放在了我书桌的抽屉里,除此之外我们再无交集。

有些事他应该想明白了,我知道他一定很后悔当初选我作为他在学校的同伴。我既不像他那样充满正义感,也不打算培养出责任心,只不过平时善用谎话应对他的真诚,才让他有了“我们是朋友”的错觉。

但除了池钰,我也从没在任何人面前过多流露负面情绪,某种意义上说,我们有几个瞬间的确是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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