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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主今天又打脸了(101)+番外

作者: 槐陌 阅读记录

她们各个都是背负着卖身契的贫家女子,被范家这般大户人家买来当丫鬟原是一桩幸事。可只要仍是奴仆之身,一旦遭主人家嫌弃发卖了出去,便不会再有好人家收留。她们将来要去往的不是边疆苦寒之地,就只剩下青楼妓馆。

一个年级尚小的丫鬟颤巍巍地拖着托盘,睁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茫然四顾,她不知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也不知在人前和颜悦色老爷为什么无故翻脸迁怒与人。

她在姐姐们嚎啕的哭声中懵懵懂懂地想:怎么好端端的,命运就被改写了呢?

范则诚不耐烦丫鬟们的哭闹,催促道:“老梁,还不把人都带下去。”

梁管家连连点头照办:“是是,这就拖出去。”

范则诚倚在太师椅上,冷漠地斜睨着厅堂里一片鸡飞狗跳的吵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陷入对往昔的回忆。

……

当年他受仇人追杀,潦倒落魄逃往兰萍县暂避风头,正遇上阮家的大善人给百姓施粥。他身无分文,全靠着阮家的施舍,浑浑噩噩苟且了数月。

盛夏的一日,他如往常般端着破碗前去讨粥,却被当场赶了出来。

当时的阮老爷,也就是阮成济的爹,非但没有给他粥喝,反而朝他当头棒喝。

呵斥他年轻力壮,四肢俱全,却总想着不劳而获,简直是自甘堕落!

呵斥完了还放出话,让他去寻活计,寻不到再来找他。

阮老爷一席话,当真是醍醐灌顶,呵散了范则诚的意气消沉。他当时就指天发誓,要重新振作,将来向追杀他的仇家报仇雪恨。

奈何他一个穷小子,无权无势,武功平平,凭自己根本报不了仇。只仗着自己那点小聪明,擅察言观色与人结交。费尽心机之下,他终于搭上了无寿阁,开始替他们卖命。年复一年,总算积累出点本事和钱财。

他范则诚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一日回兰萍县,偶遇阮成济这个文弱书生与人当街争辩,对牛弹琴,还差点挨了打,他既觉得此人可笑不自量,又觉得他在人堆里意气风发口若悬河的样子格外醒目,便看在对方是恩人之子的份上,出手相助。

两人自此一见如故,他在阮成济盛情相邀下入了阮府当了个名义上的护卫。私底下,阮成济喊他大哥,彼此以兄弟相称。

此后,他们兄弟二人时常相约出游,把酒言欢,几乎是形影不离。

当时的阮成济心里有一股少年意气,憧憬仗剑江湖的洒脱,总是逮着他的范大哥天南地北地问。范则诚也乐意投其所好,与他说了许多江湖异闻。

听得阮成济心向往之,跃跃欲试。可惜他不懂武功,性子又太直,常常因为自己心中的正义得罪人。范则诚有意无意多次提点,阮成济却并不知收敛,最后只好由他这个当大哥的自作主张地暗地里出手干预,频频借助无寿阁的势力替阮成济一一摆平。

在这些事上,范则诚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好大哥,对阮成济这位阮贤弟,是有大恩的。

而有恩,就该有报。

可惜他没有等来自己期望的报答,反而等来一个令人措手不及喜讯。

一次跟镖走江湖,阮成济遇上一位走镖的江湖女子,两人一见倾心。再见时,便已经定下了婚约。

数月后,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阮府上下张灯结彩,满堂热闹,好不欢喜。

而他这个兄长,名分上既是个下人,也是个外人,虽在宾客之列,却与其他宾客格格不入。新人轮番敬酒时,阮成济刚走向他这一桌,就被人拉去了别桌。新郎官儿就这么被灌得醉醺醺的,一场酒宴终了,都没再来过自己称兄道弟的大哥那一桌。

范则诚与同桌人言笑晏晏地喝着闷,目光却始终炯炯地盯着新人成双入对的喜服,仿佛那一对龙凤呈祥的喜庆纹样,在喧天锣鼓声中,红得格外扎眼。

再后来,他们便不如往日那般亲近了。

与阮成济逐渐疏离的同时,范则诚暂时离了兰萍县,替无寿阁四处卖命,逐渐受到长老的重用,地位与日俱增。

多年后他复返兰萍县,与阮成济久别重逢,阮成济热络地与他叙旧,责怪他当年的不辞而

别,还不忘向他介绍自己的家人。

他称范则诚是他最钦佩的大哥,是自己的家人。并一再强调,他儿子的武学启蒙恩师,只能是他的范大哥。

不日,阮成济果然牵着自己的儿子登门造访,请求范则诚收那孩子为徒。

最钦佩的大哥?

启蒙恩师?

家人?

阮成济望着眼前已然陌生的故人。

脸在笑,眼却无光。

他盯着那个外貌与阮成济三分相似,却分明更像他母亲的孩子。看着那孩子笑得灿烂无邪,他生出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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