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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蚀/海中日蚀(40)+番外

作者: 水中刀 阅读记录

有人看不惯他的装逼劲儿,揪着他话中的错处嘲讽,用话敲打两个姑娘,导致两支乐队对骂起来。耿京川不想看这种傻逼热闹,叫巴音和卫卫先上车,自己搂着冷炽去看雨。

“这他妈叫什么事?”

冷炽刚感慨完,俩姑娘就匆匆钻出化妆间,撑着小花伞离开了。其中一位穿着白色长袜,上面溅着污浊的泥水,十分刺眼。

“哥,你说她俩是不是吃错药了,怎么看上那货?”

他话里有话,耿京川没接茬,给他一支烟。

冷炽沉默地抽烟,盯着地上的积水,两个人的倒影被雨滴砸得摇来晃去。耿京川也在看积水,在倒影中对上他的眼睛。

“她们俩怎么想的,我不知道。咱们都是庙里的和尚,音乐才是真佛,可惜果儿都落咱们手里了。”

“咱们是净坛使者啊?”冷炽扑哧一声乐了。他忽然想到小乐,笑容里又掺上一丝苦涩:

“万幸啊,这猪没拱了好白菜。”

第18章

树海的演出结束时,外面的雪还没有停。

目光所及都是飞舞的白色碎片,好像老电视机的雪花屏。晚归的路人外套紧裹,行色匆匆。无论有没有归处,他们都像被无形的鞭子驱赶着,逃离夜色和风雪。

一缕暖光溢出酒吧的后门,四个热气蒸腾年轻人冲进冷风,如同火花跳出炉门,明亮且快活。

今晚值得他们快活

树海的舞台上再没有其他乐队,所有光芒都洒向日蚀。

平日里,除了冷炽稍微跳脱,乐队的其他几位都很内敛。与生活持续碰撞后,他们学会的唯一教训就是,有些东西他们只能在舞台上释放。

他们也不记得自己都释放了些什么,只记得台下观众都疯了。满眼都是纵情狂欢的人,POGO此起彼伏,有人跳水,有人开火车。所有人都在振臂高呼,鞋甩掉了,眼镜飞了,头发乱了,妆也花了。

准备好的十二首歌都唱完,观众疯狂地呼唤返场,备用的两首歌也唱完,他们仍不满足。乐手又开始即兴SOLO,演出几乎超时一倍。

冷炽和耿京川把所有的拨片都扔给观众,还有人索要巴音的鼓槌,到最后他们扔无可扔,只好把裤兜里的烟都散出去。

下台时,他们又被观众围追堵截。有个穿白T恤的姑娘把口红塞到冷炽手里,让他在自己身上签名。她带着一笔一划的红字,跳起来亲他的脸。冷炽面红耳赤,和巴音躲在鼓后面,心底却暗暗骄傲。耿京川那边更挤,能站稳全靠身强体壮。卫卫也难逃热情,被一米七几的长腿大蜜抱起来,在脑门上印出一片烈焰红唇……

到后台的十几米路堪称跋山涉水,明明是得胜而归,却搞得丢盔弃甲。

几个人从后门离开。

刚来到街上,冷炽就忍不住大笑,然后是另外两个人。耿京川被他们推着撞着,最后才露出笑容:“今天晚上发挥不错。”

“多来两句,夸人又不判刑。”

冷炽嘴里挤兑着,手上却把他的皮夹克拉链提到领口——谁感冒都没关系,唯独耿京川不行。这人烟瘾大又不注意保暖,好嗓子早晚作报废,着实让人不省心。

“说什么啊?”耿京川笑着挤回去,“冷老师德艺双馨,面对观众的热情坚守原则,宁死不肯失节?”

“哪壶不开提哪壶是吧?”

冷炽自取其辱,双手插兜,低头走路。过了一会儿,他感到头上忽然变暖,抬手一模,才发现是自己外套的帽子被耿京川扣了上来。

巴音不由咋舌:“你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那个’?”

“哪个啊?”

“你问卫卫,她也看出来了。”

“是挺‘那个’。”

局面变成巴音和卫卫挤兑冷炽一个人,耿京川忽然插进来:“别贫了,吃宵夜去。”

三人纷纷表示,就等这句话。

依然是路边小馆,最便宜的绿瓶啤酒和鸭肉冒充的羊肉串。不过没人在意,酒逢知己,一盘花生米也足以彻夜长聊。

多少炽热的梦中,耿京川都梦到过今晚的画面。所有的光芒都射向舞台,所有的手指都指向天空,鼓点和旋律指挥着人海的律动,那一刻,表演者和观看者融为一体。

他需要和某种东西热烈地交融,只有那时,他才感到自己真正地活着。其余的时候,他必须忍受平淡的生活,像置身稀薄的空气,既不能燃烧,又不甘熄灭。

“与其苟延残喘,不如从容燃烧。”①这世上没有几人能像柯本的一生那样绚烂,耿京川也不能。但至少,他不能活成另一个庄仲。

绝不能。

说好象征性地喝一点,四个人还是干掉一箱。卫卫被万象接走,巴音和冷炽一个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一个靠着椅背眼睛发直。耿京川也有些醉意,带着迷离的微笑吞云吐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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