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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米小麦/啊哈?我的小受有网络人格分裂症?!(6)

作者: 刺红/深入浅出 阅读记录

事情最后似乎是不了了之。没有人再有力气去追究,医生累,被遗弃的人,也累。

医院是个奇妙的地方。那是一个起点,也是个终点。连接上个轮回,和下个轮回的地方。在医院里,时间和空间全部是安全的白色,好像白色才能显现出原有的肮脏和污秽。白色能让人觉得清洁,可是看久了却觉得狰狞。什么也没有,空空的,让人觉得灵魂提前出窍。急诊室永远最乱,最繁忙。单看地面上,无数花色的鞋子走来走去,走来走去。急诊室的医生不忙就会发疯,总得找点事情让自己忘掉前一次的死亡。生生死死是正常的事,但并非愉快的事。对于患者来说,穿梭而行的白大褂就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医生都在忙,都在忙。或许说明自己还有有救?麦医生有一次被患者家属误认成急诊室医生,在他们眼中穿白大褂的都一样。他们揪着他不放,哀求他救救自己的亲人。

麦医生不知道如何解释。

麦医生站在一个大柱子后面,不动声色。医院大门那里又有响动,还有警车的声音。推进来个一身血的人,一路往下淌。后面跟着几个穿着制服的年轻警察,一边跑一边哭。麦医生看了看他们远去的背影,转身离开。

米晞晖站在EICU外面往里看。抢救了一天,两个急诊主治医师轮着来,刑龙若终于还是没死去。接到电话让他来医院,他就来了。做手术让他签字,他签了。剩下的不知道能做什么,就直挺挺地坐在外面等,闭着眼睛,始终不去看门上亮着的“手术中”。刑警队的人要跟米晞晖解释,米晞晖摇摇头,并不想听。

他现在唯一关心的是,刑龙若到底是死是活。

最后刑龙若被推出来,然后推进EICU里监护观察。有一瞬间米晞晖在人群的肩膀缝隙里看到他的脸,苍白,有棱有角,像是大理石的雕塑。

麦医生晚上值班。用办公室的电脑上网,偷着摸鱼。有几天没上QQ,竟然萌发出一种生疏。很久没见“小竹笋”,今晚头像竟然亮着。

麦医生笑着跟他打招呼:今天上线呀?

小竹笋告诉他,今天晚上叔叔不在。

麦医生想起自己小时候似乎也是觉得大人不在家就如蒙大赦,心情开阔起来:那你就偷着上网呀?我也是偷着上的。

小竹笋打字慢,一个字一个字回。麦医生几乎能想象出他的小胖手在键盘上一下一下敲的样子。小家伙认字不少,不过打字慢,一句话麦医生得等很久,读起来噎得慌。小竹笋说爸爸遇到一点小麻烦,叔叔去了。他一个人在家。马上要睡觉。

麦医生笑:你怎么这么听话呀。大人最讨厌了,最自以为是了,最肮脏了。

小竹笋问他最后一个词什么意思。麦医生道:就是一个月没洗过的衣服。小竹笋很莫名地回:衣服叔叔会洗呀。一个月不换叔叔打屁屁。

麦医生觉得这孩子挺怪。按照他的经验,这么大的小孩应该都是“妈妈说”,小竹笋却是“叔叔说”。叔叔说过什么话,立过什么规矩,反而不大提爸爸妈妈的事情。问他爸爸妈妈,他都只说忙,便不再说下去。

米晞晖坐在EICU门口,表情肃穆。刑龙若躺在里面,很安详。看上去像是睡着了,只不过身上插满管子。旁边两台什么仪器,齐刷刷几条绿线,一折一折地跳着,滴滴的声响让人觉得烦闷。

那是在告诉他,刑龙若尚有心跳,还没死。

米晞晖叠着腿,靠在椅背上。本来还有两个刑警非要跟他一起陪着,一左一右夹他两边,弄得他像是保外就医的。深蓝色的警服被医院白一衬更扎眼,被急诊科主任赶走了。说是严重影响病人的情绪和急诊室的秩序——都跑这儿围观警察哭。

米晞晖闭着眼睛,仰着。脖子伸长,下巴的线条坚毅流畅。夜晚医院灯光减弱,一团一团光线湿湿地洇着。很压抑。

他想起来第一次见着宝宝的样子。刑龙若当时在云南办案,赶不回来,医院稀里糊涂把米晞晖叫来了。正好刑老爷子就在住院部,护士帮忙拿着输液支架,刑老太太搀着,颤巍巍的过来等。孩子是早产,生下来就得住恒温箱。米晞晖也是这样,站在大玻璃窗外面看着小小一只的小婴儿,身上血气还没褪,小手小脚动一动,软绵绵的。他想着刑龙若刚出生是不是也这样,想着想着笑起来。护士以为他是宝宝的父亲,也对着他笑。

米晞晖白天上课,晚上来医院陪床,父亲或者宝宝,他上下楼跑。刚开始怨气也大得很,孙敏跟孩子不怎么亲。男人对没有母性的女人几乎是本能地反感。观察一段时间宝宝情况稳定,出了暖箱。米晞晖认真学习了很长一段时间如何抱孩子,逮什么抱什么。有一回抱着个大西瓜在医院里转悠,被人笑好久。可第一次抱孩子还是紧张。比西瓜柔软,比西瓜轻。孩子骨头非常的软,第一次碰着简直吓一跳,不敢使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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