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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塔笔记(密码战)(25)+番外

作者: 空灯流远 阅读记录

安得蒙沉默了很久:“不能。”

我站在楼梯下,突然觉得很难过。

他不可能信任我,可是却要我等他。

我走过去,把手上的书递给他。

“这是你送给我的,这样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交集了。”我听见自己在说:“你知道我从来就对诗歌没有兴趣。”

安得蒙没有伸手接书。他深碧色的眼睛一直看着我的脸。

他说:“艾伦,当初我想过,即使我们不能在一起,也希望你能保留这本书。”

我弯下腰,把书放在他脚边。

“艾伦,我必须对我的机构负责。你是被盯上的高危人物,我只是尽量让你不接触真相,我不会让你痛苦。”

“什么真相?”

安得蒙突然住了口。

他叹了一口气,缓缓转身,消失在了茫茫雨幕之中。

他没有开车,我不知道他怎么来的,也不知道他怎么离开的。

第二天房东太太开门,发现《叶芝诗选》放在门廊的石台阶上。不知道是安得蒙走得匆忙落在地上的,还是他中途又回来了一趟,把书放在我门前。

不管是哪个原因,现在的我都不可能再知道了。我已经失去了最后一次问他的机会。

上午阿诺德笑眯眯的来帮我包扎。

“加西亚先生说你手脱臼了。”他幸灾乐祸:“听说是泡妞被打了?”

“我是英雄救美。”我闷闷不乐。

阿诺德用碘酒和棉签给我伤口消毒,哼着小曲:“哟,真不错,你的眼睛得肿一个星期。”

我脱臼的手被用绷带吊起来了。

“加西亚先生处理得很完美,三周后可以复原。”

我问他:“你不是心理医生吗?”

阿诺德扶了扶金丝眼镜:“小艾伦,心理医生也是医生啊。”

这件事情就这样告于段落。因为即使它告于段落,战争也会把它从生活的舞台上清扫出去。

安得蒙是对的。

1939年的春天过去了,夏天又过去了,没有人相信战争会到来。

夏天是的毕业典礼隆重而盛大。

最后秋天温柔而残酷的来临。

9月1日,德国打破慕尼黑协定,入侵波兰。

9月3日,我们向德国宣战。

然而战争只存在于广播里,我们切身感受到的只有通货膨胀和经济衰退。

德国切断了我们海上供给线,他们的潜艇在海上袭击我们的货船。

宣战后两个月,房东太太开始向我抱怨方糖太贵,一杯咖啡只能放一小块。

汽油限量供应,街头私人汽车渐渐稀少起来。

我开始四处找工作。但是街上都是失业的人,一脸灰暗绝望。

回家的路上我看见很多穿黑衣服的人在游行。游行队伍浩浩荡荡,每个人都举着血红色万字旗帜,唱着纳粹党歌。

不小心撞倒了其中一个人,赶忙道歉。

那个人严肃的看着我:“纳粹主义万岁,英国万岁!”

我拉住旁边的行人问:“他们是谁?”

“黑衫军!英国法西斯联盟!”被我拉住的人一脸惊讶的回答:“你竟然不知道?他们要求跟德国谈判议和……”

露波丽咖啡店的老店经常叼着卷烟跟来往的客人抱怨:“都是犹太人的错。要不是犹太人大量给波兰投资,我们怎么会向波兰做出战争担保?犹太人几年前就搞垮了德国经济——顺便说,我个人对希特勒没有偏见。”

那些日子里,政治动荡,谣言四起。谁也猜不到一年后的情况,甚至对纳粹保有希望。

而我的安得蒙,在离我非常遥远的地方。

林顿告诉我,击沉我们运输船的德国潜艇使用的密码系统是“迷”。

林顿现在是一号办公室负责人。他破天荒在工作日来剑桥,在国王学院的草坪边把我拦下来。

“没办法嘛,加西亚先生秘密出差去了。”他把我拉到路边的长椅边坐下,眼睛亮闪闪的:“艾伦,我独立破译了‘蓝莓’!我突然觉得没有你我也能独当一面的哦。”

“我记得这个意大利的A级密码。”

“加西亚先生亲自判定的A级。”他说。

“那下次你别再来找我了。”我瞟了他一眼:“有钱吗?我没钱去酒吧了。”

他不情愿的掏口袋:“去酒吧干嘛?”

“泡妞。”我打了个哈欠:“不给下次就别来找我帮忙。”

林顿嘟哝着给了我几张钞票。

其实我不是去泡妞,只是最近习惯每天带一份报纸找一家人少的酒吧,找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后取出笔和草稿纸演算。我喜欢听酒吧窗口悬挂的风铃,它们在微风中的声音轻柔动听。

除了找工作,我把几乎所有的精力都放在的“迷”上。

我不知道它是谁发明的,不知道发明者是谁,他把密匙藏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