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你眼睛在笑(24)+番外

沈琰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冲她摆摆手,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你出去吧。”

秦司漫站在原地不动,不再多言。

过了几秒,她从一垒病例中抽出老人那份,结合里面最新的检查结果,重新看了一遍。

似乎猜到秦司漫在打算什么,沈琰无力的开口:“别看了,这情况做不了移植。”

眼角膜移植,是挽救失明患者的最后一根稻草。

可已经太晚了,这个老人双眼的视网膜高度脱离,完全失去光感,就算移植,也无济于事。

秦司漫当做没听见,坚持着看完,最后颓然的放下资料,几欲张口,却是无言。

她觉得可惜,但不认为沈琰需要这般自责。

医生的本分如此,法律赋予了其救治的权利,却把最终选择权留给了病人。

矛盾的是,病人来选择生死,最后承担罪责的和社会舆论,往往却不是他自己。

赦免世人遭遇一切病痛,那是上帝做的事。

可病人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把医生当做上帝。

秦司漫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这是病人的选择,你不必为此背上心理包袱,我觉得你没错。”

“你不会懂。”沈琰迎上秦司漫的视线,眼底晕开一层难掩的苦痛之色,“你能这么说,那是你因为没有经历过。”

“经历过什么?”

“替选择权还债。”

-

医院里的消息总是传播得特别快。

秦司漫在听到邻桌的两个小护士说到“听说沈大夫把病人给治瞎了”这句话后,终于没能耐住性子。

“哐当”的一声,把汤勺扔在了不锈钢材质的餐盘上,吓了坐在对面的陈献一跳,筷子上刚夹起来的糖醋小排直接掉在了地上。

秦司漫不急不缓的从凳子上站起来,走到两个小护士的桌边,俯视着:“在背后编排别人很爽?”

俩小护士被她周身肃杀的气场给怔住,对视一眼,纷纷端起餐盘离开,嘴上念叨着——

“这谁啊,简直有病。”

“就是,吃饱了撑的吧。”

陈献见她一副还要追上去大干一场的架势,连忙起身拽住秦司漫的胳膊,硬是把她拉回了座位,“行了行了,姑奶奶,你消消气。”

秦司漫瞪着他,“我正愁一肚子闷气没处撒,这两个傻逼上赶着来当炮灰,你拉我干嘛?”

“你别惹事了,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秦司漫泄了气,她不在乎自己会怎样,但不想因为一时冲动,再给沈琰添麻烦。

陈献试图安慰她:“那个病人和家属都离开了,这事儿传不了多久大家就忘了。”

秦司漫暗笑陈献的天真,“知道流言的厉害之处在哪吗?”

陈献摇头,洗耳恭听。

“诛心于无形,寥寥几句,当事者能记一辈子。”

“沈琰哪有这么脆弱。”陈献不以为然。

秦司漫不再接茬,埋头继续吃饭。

往一个人最在乎的地方捅上一刀,任凭是谁,也无法释怀。

这种感觉,她几乎感同身受。

秦司漫一下午思绪紊乱,眼科上上下下,关于这件事的议论不断,就算明面上避讳着,暗地里却一点也无收敛的迹象。

沈琰身处其中,不可能没听到。

掐着沈琰下手术台的时间,秦司漫来到他的办公室门口,手里拿着刚去外面咖啡店买的黑咖啡。

半勺糖,加冰。

这是秦司漫从平时的观察中,知道的他的习惯喝法。

可等了将近十分钟,也没等到人。

秦司漫只好作罢,将冰咖啡放在了护士站,交代了几句,转身离去。

临近下班的时候,秦司漫揉着酸痛的脖子从病区走回办公室,刚到门口,便听见里头的议论纷纷——

“这郭主任够偏心的,每年都派沈大夫去棠县,这郑明辉来辽西这么多年可是一回都没去过。”

“谁让别人是主任的得意门生呢,要说这沈大夫脾气也是怪,服个软的事情。”

“真是倒霉催的,要不是两年前......”

“打住,你是不是不想干了!提这事儿干嘛,散了散了。”

听见里面的人渐渐安静下来,秦司漫收起脸上的疑虑,装作无事人似的跨门进去,拉开自己座位的凳子坐下。拿过桌上的水杯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却并未放回原处,捏在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用手指头敲打着。

余光瞟见钟向文进来,秦司漫对他勾了勾手指头,“来,问你点事。”

钟向文扶了扶眼镜,拉开旁边的凳子坐下,“秦姐啥事儿?”

“科里对上午的事,什么态度?”

“郭主任简单批评了几句,出面跟病人及其家属道了歉,另外……”

“另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