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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青(15)

荣王急了,“你你你……你烧了它是何意?”

青青略提裙摆,走到陆震霆身后,满不在乎地说:“假的东西你留着它做什么?至多你多少银子收的,叫陆震霆陪你就是。”

她开口闭口直呼陆震霆姓名,这真让如眉惊诧,暗地里少不得替她捏一把汗,却看陆震霆乐呵呵地看着她,点头道:“六叔说个数,我这就把银子送你府上。”

“你……你可真是个混账东西。”荣王被气得七窍升天,恼火道,“可你那个七姐却说这画才是真的。”

青青并不看他,目光落在案台上的一排鸡血石印章上,“七姐懂什么?概是这天下也再没有人比我更懂父亲的画了。”

“噢?再没有人比你更懂?”陆晟放下画,似乎来了兴致,转向她问道,“那你说,这幅《荷下观鸟图》画的是什么逸致?”

青青抬头看他,望他一双狭长清澈的眼睛,平平缓缓道:“不过是闲情雅意罢了,若说意趣,当数《西关饮马》。”

“怎么说?”

“长河落日,百战休马,修罗场上半日闲,还有比这更难寻的闲情雅意?”

陆晟莞尔,并不再问。

陆震霆急急道:“真假已辨,陛下容臣携眷告退。”

陆晟转过背一挥手,亲手将画收起来,“去吧去吧,早知道你没耐性,半刻也不肯多待。”

陆震霆得了旨意,即刻喜滋滋领着青青要回,荣王与赵如峰也让陆晟一并打发了各自回府。

宫门口换车时,青青踩着马凳扶着陆震霆正要上车,却见赵如峰领着六姐如眉正向这方走,青青与陆震霆低语,“我不见他。”

也不知说的是哪个他,但陆震霆认为哪个他都不该见。

便也说了句,“放心,爷打发他们。”抬手一使力,将青青送上马车。回过身去与赵如峰打哈哈,你来我往的,就是不让他有机会接近车内的人。

好不容易送走了赵如峰,马车开动,青青才忽感疲惫,靠着车壁闭上眼,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然则陆震霆偏偏在这时候缠着她说话,反反复复问:“那画真是你摸出真假的?不过你倒是运气好,烧的是六叔的,若敢烧四叔的东西,他老人家发起火来,连我都要……”

青青被他问得烦了,不耐道:“自然是知道右边那副是你四叔的。”

他叫她辨画时,第一眼瞧的就是右边那幅,她怎么能看不出来?

陆震霆又问:“你那一番说辞,都是真的?爷怎么听得心里发虚?”

“假的。”青青抬手揉着眉心,冷冷道:“父皇的画,与其挂在你们皇帝屋子里,倒不如烧了干净。”

陆震霆听完一拍手,大笑道:“真不愧是爷的心尖尖儿,可真是个妙人儿。”

他这厢搂着她又是胡乱一通亲,而宫里头不多时就到了就寝的时辰。

陆晟一挥手撤下绿头牌,今夜打算歇在乾政殿。

撂开奏章,他心里一时无事可想,忽而眼前再度浮起白日那人指画辨画的模样,她观画入神时蓦然抬头,泪水盈盈的纤弱,侃侃道来时一身傲骨不容低看,末了与他对答,虽是初见,却仿佛相识已久,竟有倾盖如故之感。

陆慎叫来元安,将近日那幅《荷下观鸟图》再度展开,自站在画前呆呆站了许久,等他回过神来时已然伸出手抚摸着今日她曾触过的地方。

他失了神智,不由得哂笑,命元安把画收了,再不要挂出来。

入了夜,梦中也不得安宁,那恼人的小人儿似初入宫闱的秀女一般,颤颤巍巍爬上龙床,明明怕得浑身发抖,却还要蹙着眉大着胆子问:“那画是假的,今儿都是我信口胡诌的,你要如何罚我?”

陆晟一把将她按住了,冷声道:“朕自然有朕的法子。”

这一醒就是该起的时辰,他觉着不大对劲,往被子里一抹,触到一手凉意。

他失笑,这都多大年纪了,竟然也想得遗了。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不要再叫加更了,更不起。

☆、第九章

青青第九章

这些日子,陆震霆都歇在玉笙院里,连荣王请他喝酒都不去,仿佛在青青的榻上生了根,再不去肖想外头的花花世界。

青青却只当他是个赶不走的癞皮狗,厌烦得很。

且自打那日从宫里出来,他便对赵如锋的事情满心好奇,在外面打听了还不够,日日缠着青青问:“你与他定亲,难不成从小打到都不曾见过?”

“怎么能呢?他姑姑在宫中侍奉,都督又如日中天的,一年总能见上一两回。”青青证低头摆弄陆震霆为皇帝寿宴搜刮来的各色珍宝,抽出空来答他,省得没几句就又被他拉到床上去胡天海底地闹腾,他不要脸,她却还存着羞耻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