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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头奴(99)+番外

作者: 臧白 阅读记录

沈翼听她说完这话,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脑侧。这是心疼抚慰的姿势,嗓子里不自禁地生出轻柔,道一句:“我答应你。”

一个曾经那么高高在上的女孩子,狂傲任性,拿其他人做蝼蚁,随意践踏玩弄。而后又要经历多少磨难苦楚,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在这样的经历中,她哭了多少回,咬了多少回后槽牙,有多少回想死却又活下来?

沈翼忽而在心底庆幸,庆幸这样深重的苦难,没有把姜黎折磨成一个更为尖酸刻薄、内心阴暗、狠辣阴毒的人。她领会了悲悯,学会了感恩,当然,也学会了坚强。难能可贵的,她坦直的心性,偶尔有的小任性,也都还在。

马蹄的哒哒声还在耳边,穿过山间小道,落一身枯黄树叶。沈翼和姜黎说话,说各样闲话,无所顾忌。下到最后一座小山坡的脚下,能看到远处营地灯火摇曳,火光下隐约可见站着的亦或走动的士兵。这会儿,夜色已经深下来了。

马儿驮着两人又走了小几里路,回到营地。沈翼带着姜黎去到她的帐前,扶她下马,自己又翻上马背,把马儿驱去马厩。栓好了马,心里总还有些不甚明了的事情,是以便没有立即回到自己的帐篷,而是往军医的帐篷里去了。

到了那里打开帐门,只见几个正搂姑娘玩乐。看到沈翼突然出现,忙一把松开了怀里的人,站起来行礼。女人们也站起来,避在后头,不声不响地含腰低着头。

沈翼无心管他们这个,只叫那领头儿的,“出来,有话问你。”

那领头的军医忙哈着腰出来,到得外头跟沈翼又走两步,避到无人处,问:“将军这么晚,找下官什么事?”

沈翼转身看向他,“营妓们每晚伺候人之前,都会吃凉药,是不是?”

军医不知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只得照实了答,“是,女人生孩子是件麻烦事儿。尤其在这里,不能怀上身子。且不说她们,便是寻常妓馆里那些妓-女,都会吃。”

沈翼还是盯着这军医,“吃了这药,除了怀不上身子,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影响?”他是不怎么相信姜黎说的,说是这东西是好东西。

军医果然也道:“像这种不治病的药,自然是有影响的。吃得久了,身子就叫吃坏了,到时再想怀,也就怀不上了,自然也就生不出孩子来。那些妓-女是嫁不了人的,只有些命好的能被人赎出去当个小妾,自然不打算生孩子。再说,就是想顾忌自己的身子,只要还干这行,那不吃也没别的好法子,只能吃这个。”

沈翼听完太医这话就蹙起了眉心,心里蓦地一片冰凉。他也没过多表现什么,只又问:“吃多少会吃坏身子?”

军医道:“这个说不准,还看各人。少少地吃上几回也不打紧,但不能常吃。有的人身子奇特的,常年吃下来,不吃了,也有能受孕的,都看命里有没有吧。只是,少见些。”

军医说到这里,沈翼心里也就全然有谱了。他转了身要走,忽又回过身来,站定了步子,“除了凉药,还有没有什么避孕的法子。”

军医嘶口气,“别的法子倒是有,但都特别麻烦,重要的是,不一定起效果,人也还是要受罪。吃药这一宗最轻便,不疼不痒的。但要说还有没有简单可行的法子么,那还有一个,就是算日子。”

“算日子?”沈翼疑声问。

“是。”军医点头,“算女人的月事,一般二十八天为一月,这也分各人有各人的时间。在月事来的前后几天,最是安全,行房事可避孕。但这也不是绝对的,总有特例。再者,还有月期长短不一的,所以每次在月事之后行房最更保险些。但是这种避孕法子,干妓-女这行的使不了,没人会让她们挑日子。”

沈翼就这全听明白了,道一句:“明白了。”便转身走了去。

那军医站在原地看着他走远,耸耸肩,也回自己帐篷里去了。

沈翼这番也没有回自己的帐篷,而是又去了伙房。这会儿伙房里也没什么人,除了晚上女人们熬药会用,或者伙房的士兵准备些次日用的菜食,亦或留下洗盘洗碗的,其他人都回去休息了。沈翼打开伙房帐门的时候,里头只有两个人,一个绿裙青衫的女人,一个周长喜。

见他来了,两人不再说笑,周长喜忙起身行礼,那女人也过来行礼。沈翼看了她一眼,觉得她眼熟,便问了句:“你是阿香?”

阿香没想到沈翼还记着她的名字,有些受宠若惊,忙应道:“贱妇是阿香。”

他本来以为姜黎回去梳洗后会来熬药,结果姜黎没来。这便不呆着了,转了身要往外走。然不过刚转一半,他就又转了回来。目光在阿香脸上逡巡过去,看向她身后烧的小火炉。看罢了,出声问她:“你在熬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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