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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愿吾儿愚且鲁(14)+番外

作者: 谢七少爷 阅读记录

乐意想了想,又和他说:“您知道刘婕妤是谁么?”

李澜觉得这个称呼有些耳熟,但实在是对不上,抱着琼琚想了会儿,仍旧摇头。

乐意一面抱着他往皇帝那里去,一面轻声告诉他:“你娘就是刘婕妤。”

李澜仰起头看着他,认真地反驳:“我娘叫刘福妹。”

背后有嗤嗤的吸气声,乐意回头瞪了几个用力绷着嘴角的小太监一眼,这才耐心地和这个小祖宗解释:“殿下尊讳李澜,可是奴才们不能叫殿下的名讳,只能叫殿下殿下。”

李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才问问:“所以你们也不能叫娘的名字,只能叫她刘婕妤?”

乐意应了一声:“是啊,我的殿下爷,就是这样。您可真聪明啊。”

李澜向旁边伸出手,便有小太监过来帮他抱住了兔子,他伸展了一下胳膊,打了个小呵欠,搂住了乐意的脖子:“那,父皇是不是……也不叫父皇?也不叫陛下……那,他叫什么呀?”

乐意心说原来是玩累了,眼困了,难怪今天抱他他也没说要自己走。

乐意一边有节奏地轻轻拍着他的背,一边轻声慢语地同他说话:“陛下的名字是世上最尊贵的名字,奴才是不能说的,这世上,没有人有资格直呼陛下的名字。”

“可名字不就是……被人叫的么……”

“这世上,总有人是和别人都不一样的。”

李澜眼皮都耷拉了,却还是不依不饶,轻声问:“那父皇到底叫什么呀?”

“您可以亲自去问陛下。”

“唔……你先告诉澜儿……”

“圣讳言。”

“唔……”

李澜再醒过来的时候,是闻到了一股诱人的甜香味儿。

他伸了个懒腰,却发现自己似乎被盖在一条黑貂绒的大氅底下,貂绒稠密软实,在这个季候却未免热得太过了,李澜不舒服地扭了扭,想从这件貂绒大氅里挣扎出来,可是大氅对他而言太过长大,于是他打了两个滚。却越卷越紧。

还未全醒的小皇子这才睁开眼睛,才睁开眼,就对上了另一双眼睛。

一双轮廓隽秀,漆黑深邃,却含满笑意眼睛。

李言把儿子从大氅底下抱了出来,搂在腿上坐了。他身上披着一件和那黑貂绒大衣一样厚实的狐裘,李澜隐约记得他娘也有一件这样的狐裘,只是毛色没有这件剔透莹白,皮子也没有这件整,连绒也不如这件厚实。

那是他娘在落雪天才会穿的。

他眨了眨眼睛,抬眼,看到眼前摆了一碗赤豆糯米圆子,上面飘着金色的蜜桂花,香甜得让他觉得肚饿,就扭头看他爹。

他爹伸出苍白但修长好看的手指,在他额上弹了一下。

李澜委委屈屈地捂住了额头,就听李言摇头笑道:“小馋猫,想吃就吃罢。

第二十章

李澜低头扒拉着那碗赤豆元宵,赤豆绵密香甜,糯米圆子软糯黏牙,藕粉勾的甜汤浓稠里透出一种清透来,和赤豆沙一起从舌尖滑过去,桂花的香渗透其中又凌驾其上,十分动人。

李澜吃了半碗,停下来,转头看着李言。

把那个鎏金边的碗也捧了起来,一边舔唇上的甜汤一边说:“父皇,好吃。”

李言笑着揉揉他软软的头毛,说:“那就再吃一点。”

李言曾经也非常喜欢吃甜食,在他的潜邸旧宅后院里有一棵几百年的桂树,花奇香,又开得极多,每年开花时他都叫仆妇采下来,用蜜糖浸上,好做各色甜食糖水吃。

那么多甜汤里,他也是最爱吃赤豆元宵的。

李言用手指捏了捏儿子柔软的耳廓,李澜怕痒,缩了缩脖子,咯咯地笑,缩起来的脖子夹住了他的手。李澜忽然不笑了,苦了哭脸,觉得自己用脖子夹住了一块冰。

他放下碗,转头抱住李言的手,一边搓一边呵气。

李言当年喝了那半杯毒酒后,身子骨一直是虚弱的,之后明争暗斗杀兄弑弟,就越发见不好。太医说他筋脉不通,气血难行,如今天才凉下来,他已经畏寒得需披毛皮裘袄了。

李澜将他的手捧起来用力地搓弄呵气,直到他爹苍白的手指上都泛起了奇异的玫红色泽,他才松开了,又转过头去端起那半碗赤豆元宵,要他爹喝些热的甜汤暖暖身子。

乐意在旁边苦着脸想,这小皇子爱把吃剩的东西拿去喂皇上的毛病,也不知还教不教得好了。

李言倒是面色微沉。

被捂暖了的手上那股热气正在指尖萦绕着,往四下一点点发散开去,半点没有归属于之的意思。

碗里的赤豆元宵是皇后千方百计辗转呈上。

皇后,也就是李言的发妻元妃,带着李言唯一的嫡子——四皇子李源——去年去相国寺礼佛回来的时候,去了潜邸,叫李源亲手采了那株老树上的当年开的桂花,蜜成了之后又送了这碗赤豆元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