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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老汇再无佳人(248)+番外

作者: 墨兰疏影 阅读记录

闵曼桢顺手抓了个壶,倒了三杯芬达,看着汽水泡,她恨不得原地自尽。

太丢人了。

过了很久,华旅开口,“念在,我们也算,同僚一场,”几天功夫他异常消瘦,脸也垮的厉害。在骨秀的男人也经不住老,平日里不遇事还好,只要有些波折,老态就显出来了,和秦检坐在一处,不似劳燕分飞的怨侣,反似秦检的爹。他搅着手,“以及终究……”

“我自博士毕业就在基层一线工作,扶边十五年,在岗二十七年,生完小孩第五天就返回工作岗位,连一次年假都没休过。”秦检开口,“共办理九千多起重大刑事案子,被当事人/威/胁七十余次,不说无愧于心,但从未昧过良心,我尽力了。”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华旅憋出一句惊人的话,歪打正着还挺应景,就是对比强烈,很讽刺。

“有话请讲。”司颜拿起了那杯芬达。

“有些事,你不方便做,但我愿意做。”秦检说,“有的事,我想做,但我没能力做。”

平日里她常说,“法律人心中是有最后的底线的,我们是有信仰的。我们的信仰就是法律与公平。无论到何时,我们都会坚守着这最后的底线。”

但当公道无以践行时,也是她先开口。

“可以。”司颜就说了两个字,从头到尾,压根没正眼瞧华旅。“还有别的事吗?”

“请信任我。”秦检倏然说,“一开始我不理解,但现在我理解了,我希望能留在这个岗位上,践行我所坚信的原则。”

“我再想想。”司颜模棱两可。

出门后,秦楚七音冷笑,“假惺惺。”

“我他娘的是个人。”华青萍说。

“哦对,司颜生的也是个女儿。”秦楚七音望了望天空,夜空繁星闪烁,她觉得彻骨的冷。“你又有什么办法呢?不在意也得做做样子。”

“我他妈的是人,不是畜生。”华青萍复读。

“你不是畜生,你躲我身后,有本事你冤有头债有主,该杀就杀,该坐牢你认,可你做不到,宁可找你的老情人出头,也不痛不痒不表态不表示,”秦楚七音冷然回眸,“贪生怕死的窝囊废,懦夫,孬种,你可真他妈的有种,是个男人。”

她拉开车门,“当年千挑万选,怎么就选了你。”

“是,我自私,我懦弱,可我跟你来了,”华青萍站在路灯下,“你是我前妻,我是她女儿的爹,她心里作何揣度?我有抱负,我若甘于平淡素日,我回地方,随便找个工作都能养家糊口,我何必去读博,去深造。但今天过后,我完了,你知道,我也知道,办法多着去,非得来找她出面,大家半斤对八两,麻烦你积点口德。”

“玉简是我一个人的孩子?”秦楚七音反问,随后重重拍上车门。

她从未有一天如今日这般绝望,但也从未有一天如今日这般痛快。

每当爸妈开个天价,她不肯给,两个老人就声嘶力竭地嚷,“我们养育了你,供你读了书,我们选择送走你的妹妹,但再艰苦也没送走你。”

这样一句简单的话,能轻而易举地置她于死地。

一方面,她内心痛苦,她知道,母亲虚伪父亲无耻,另一方面,她的理想与抱负不允许她远走他乡,就此隐姓埋名。

而今,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父母斥责她不孝时她能反击——你不仁不义在前,不配为人在后,还能给虞司颜添堵——瞧,你选中的那个男人和别的男人一样,一样的虚伪自私,心心念念、挂在嘴边的女儿与他自己相比,亦是弃之如敝履,连最简单的以/暴/制/暴都不肯——恐怕都未想过。

这导致她飞抵堪培拉当天仍容光焕发,还请被临时抓差来这边帮忙照看华玉简的陈小姐吃了顿饭。

“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她把菜谱递给陈小姐。

陈小姐点了最便宜的一道沙拉,苍白面容透着疏远冷清却在笑,“您太客气了。”

她与领导的“养女”不熟——以五官相似度,她倾向于这是大公主,还心情颇好的叮嘱,“一人孤身在外要照顾好自己,不然家人会担心。”

但她心里的那股快意在她踏入病房的那刻烟消云散。

华玉简在安睡,眼下乌青骇人,还被绑在床上。

“为什么要把她绑起来?”秦楚七音要发作。

不料护士说,“因为她会悄悄地拿头撞墙,试着跳/楼,两次,但没有足够的力气,没能爬上阳台。”

“她状况怎么样?”

“动了四次手术,子/弹/穿了膈肌,从胸腔打到了腹腔,切了脾,一小段肺,一半的胃,很长一截肠子,还有十余片弹片没有取出,至少还需要在动三次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