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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心动(199)

……这哪里是怕办事束手束脚,分明是盘算着万一圣上怪罪,也由他这刺史担责。

朱逢源在姜稚衣的逼视下,硬着头皮执笔照办。

姜稚衣转向三七:“路开好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

三七肃穆拱手:“玄策军定不辱使命!”

深夜子时末,姜稚衣和裴子宋面对面坐在官衙正堂,沉默地盯着手边的茶盏。

两军交战已持续两个时辰,交战的地点从一开始的东城门,到了现下的北城门。

姜稚衣和裴子宋起先还在讨论形势,到后来除了等待也无事可做,便成了这般的相顾无言。

官衙在城南,这里静悄悄的,听不太见号角声,好像今夜只是一个普通的夜晚,外面什么也没发生,然而茶盏里细微波动的茶水却证实着厮杀的激烈,证实着这座城池正在面临生死存亡的威胁。

姜稚衣看着眼下茶水漾开的一圈圈波纹,眼前浮现出四月里在玄策大营目睹的攻守城战演习——硝烟弥漫,战车疾驰,喊杀冲天。

演习尚且如此,若是实战……

“裴子宋,倘若,只是倘若……”姜稚衣忽然抬起眼来开口,“倘若城破,你落入敌手,范德年拿你要挟裴相投诚,裴相会怎么做?”

裴子宋似乎也早已预想过此事,笃定地笑起来:“父亲必不可能为了他的儿子向谋权篡位之人投诚。”

姜稚衣跟着一笑,点了点头。

“郡主呢?”

姜稚衣收起笑意,默了一默,与裴子宋露出一样笃定的神色,说的却是:“我不会落入敌手。”

裴子宋目光轻闪,静静看着对面的人,皱了皱眉头。

忽然一阵奔走的脚步打破了正堂的宁静。

两人齐齐站起身来,看见三七抹着满脸的血泥奔了进来:“少夫人,我们退敌了——!”

姜稚衣悬了整夜的心终于往下落了一截:“敌我伤亡如何?”

“我方伤亡尚在清点,估计在一千以内,叛军只剩约莫三千残兵,扛不住暂时撤退了!”

“我们的人可都还好?”

“少夫人放心,弟兄们只是督战,并未受伤!”

“眼下外头什么局势?”

“我们扛过了第一波火力,接下来就看叛军后续兵力何时抵达,若附近各州坚持久一些,我们便可多一些喘息时间,不过今夜应当不会再有第二战了,少夫人快去歇一觉吧!”

姜稚衣放下心来:“那你们也……”

话音未落,又一阵奔走的脚步声响起,一名玄策军士兵疾步入里:“少夫人,不好了,城西粮仓失火,朱刺史也不知所踪了!”

像一道惊雷打在头顶,眼看整座官衙的人转瞬间一窝蜂出动去城西救火,姜稚衣和裴子宋熬了半宿,懵得头脑发晕。

城西的粮仓贮存着杏阳守军的粮草,一旦失火,这仗便等同输了一半……

敌军没打进城,粮仓却失火了,这是祸起萧墙之内,出了细作!

姜稚衣立马让人叫来魏寂问情况:“朱刺史怎会失踪,他先前不是去北城门坐镇了吗?”

魏寂低着头答:“是,但方才战事混乱,大家也没注意大人何时不见的,等发现粮仓失火,想与大人禀报,便是谁也找不到大人了。”

姜稚衣额角隐隐作痛,气得来回踱步:“城西粮仓这么重要的地方,你们不曾派重兵把守?!”

魏寂面有难色:“自然是派了重兵把守的,可若是有人能让驻守的士兵听他调遣……”

姜稚衣脚步一顿:“你的意思是,和叛军里应外合的人是朱刺史?”

“下官不敢妄断,但城西粮仓并无打斗痕迹,那些守军是与大人一样凭空消失的,而且大人的妻女也都不见了,眼下看来只能是——”

姜稚衣和裴子宋看了彼此一眼。

裴子宋点点头:“魏长史先去忙吧,看这粮仓里的粮草还能抢救下来多少。”

魏寂颔首告退:“救火之事便交给下官,郡主与裴公子今夜辛苦,回房早些歇息,明日说不定还有一场硬仗。”

姜稚衣目送魏寂转身离开,转头问裴子宋:“你怎么看?”

“出了细作,今夜这一战便好理解了——范德年本以为杏阳城里有内应,所以并没有对这座易守难攻的城池加派更多兵力,却没想到你让玄策军督战,叫内应失去了放水的机会,反将叛军打得仓皇而逃,所以这内应只能临时心生一计,趁乱烧了城西粮仓,好动摇我们下一战的军心。”

姜稚衣点头,思索片刻道:“假如真是朱逢源,他如今消失不见,便是叛逃出城了,接下来城里不会再有人作乱,假如不是,眼下这么多人都去城西救火,玄策军也去帮忙了,这官衙眼见得快空了,等彻底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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