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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心动(56)

高石的死讯本就要散布出去,才能让背后那条“鱼”放下心来,所以这尸体的确可以光明正大地抬出沈府去。

被任何人看到都没关系……

从理论上说。

见元策目光陡然一凝,姜稚衣好奇地朝窗外偏过头去,偏到一半,手腕忽然被人扣住,一股拉力将她整个人一把扯向前去。

姜稚衣一个趔趄,一惊之下刚要抬头,脑后落下一只手掌,将她牢牢摁进了怀里。

热意像湍流的洪水,瞬间冲垮心房的堤坝,直蹿上头,将人从头到脚浇了个透。

看着近在咫尺的那片衣襟,姜稚衣木头似的一动不动地靠着他,手脚僵麻得像不是自己的,呼吸也缓缓地闭住。

元策一手摁在她脑袋,一手揽在她后背,偏头看向窗外。

视线奇怪地慢了下来,运送尸体的担架明明走得很快,落进眼里却仿佛成了慢动作。

眼看担架一路极慢极缓地穿过走廊,最终消失在视线里,元策稍稍松了松摁着她脑袋的那只手,回过头垂下眼去。

感觉他收了些力道,姜稚衣红着脸抬起头,轻眨了眨眼,目光紧张闪动,用说悄悄话的声儿道:“阿策哥哥,你刚刚心跳得好快……”

元策眼睫一扇,揽着人的手微微一僵。

姜稚衣:“我听到了,你心里也有我。”

她听到了什么,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闭门躲了她这么多日,在这不期然的一天,在这本不必要的一刻,一切都功亏一篑了。

第23章

入夜后, 沈府书房。

穆新鸿和青松一左一右站在书案两头,眼看元策从晚膳后便沉默地坐在这里, 这么久过去了, 别说姿势没换一个,连眼都没眨几下。

穆新鸿在旁看得,一面佩服少将军专注想事时的定力, 一面暗暗忧心起少将军的前程。

今日他不过出去处理了趟尸体,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回来后便见郡主从少将军的书房出来,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含情脉脉、如胶似漆,临走还自认体贴地给少将军留了句话——

“有些话原本早就想说, 看你近来烦心事多,等你心情好了再同你讲。”

这不就差直说“等你心情好了再来催你早生贵子”了吗?

天知道少将军对高石一事从头到尾成算在心,即便今日被撞破行凶也全无所谓, 这些日子真正的烦心事都来源于这位计划之外的“嫂嫂”……

当初想着一则郡主身份贵重,二则四舍五入算是兄长的遗孀,杀是杀不得,少将军才为稳住大局认下这位“相好”,谁想到这一稳便稳过了头!

“少将军, 您不会真得娶了郡主吧?”想了半天,穆新鸿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结果元策还没说话, 青松倒抢答上了:“那怎么可以!逢场作戏是不得已,动真格岂不对不住大公子!”

青松自小在京服侍大公子, 对大公子感情深厚,穆新鸿身在边关,却是先认识的元策。

穆新鸿:“什么叫对不住大公子?说得像少将军占便宜似的,你当少将军愿意献身给郡主?”

元策一掀眼皮, 给了两人一人一眼。

自然,这两个不太聪明的虽各执一词,所言却都不无道理,结论也是殊途同归——

这个妻,娶是不可能娶的。

回想这段时日的逢场作戏,他并不清楚从前兄长私下是如何与这位嫂嫂相处,却不知是他与兄长的行事作风恰巧相似,还是这位郡主太过沉浸自我,总之,她暂时没有对他起疑。

既已稳住了人,如今便该拉开些距离,一则以免做多错多,再发生今日这般多此一举自找麻烦的意外,二则也可堵住她催婚的口。

他不会在长安久居,这婚事,躲得过初一,自然也躲得过十五。

拿定了主意,元策轻轻摩挲了下指腹,起身往外走去:“我去趟永恩侯府。”

瑶光阁,姜稚衣在榻上辗转反侧,躺了许久都没睡着,默默回味着今日被元策揽入怀中的那一刻,嘴角下去又上来,上来又上来。

正是嘴角扬到耳根之际,后窗那头忽然传来一阵叩窗声——

三短,三长,再三短。

姜稚衣飞快从榻上爬起,定睛朝窗外望去。

下一刻,果然见元策熟门熟路翻窗而入。

“阿策哥哥,你怎突然来了!”姜稚衣笑着一掀被衾跳下榻,迎面赶上一股霜雪气,肩膀一缩打了个寒噤。

元策脚步一顿,低头掸了掸身上霜粒,走到屋里炭盆边屈膝蹲下:“我哪次来得不突然了?”

“也是,阿策哥哥最会给我惊喜了!”姜稚衣走到炭盆边陪他蹲下,托腮看着他。

舅父在京时待她也是这样,分明自己不冷,却因为从外头带进寒气冻着了她,便会来她的炭盆边烤火,将自己烤暖了再与她亲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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