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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心动(63)

谷雨:“太大了!”

姜稚衣回过神,瞥去一眼:“你懂我在说什么?”

谷雨摇摇头,方才她为了替两人望风站得远,根本不知道郡主那边发生了什么,直到郡主开始漫无目的地独自在校场游荡,这句“风太大了”便一直萦绕在了她的耳畔。

姜稚衣饶有兴致地问:“你说,一个骑射时蒙着眼都能百发百中的人,好好站着,眼也睁着,一箭射出去却脱靶了,这说明什么?”

谷雨恍然大悟:“说明——风太大了?”

姜稚衣一收笑:“算了,不同你说了,我回学堂去。”

“郡主,这还未到下午的课时呢!”

“我去看看阿策哥哥用膳了没!”

姜稚衣提袍走下马车,往天字斋去,一进学堂,见里头倒有几位公子哥儿聚在一起闲聊,但元策却不在。

听见动静,几人赶紧拱手向她行了个礼。

姜稚衣朝他们随意点了下头,走向后排,临要回到自己的坐席,瞄见元策书案上的镇尺压着一张白宣,上头题了一行诗句。

往前一看,众人书案上都有这么一张白宣,像是上堂课教书先生留下的习题。

有的人已经密密麻麻往下续写了几行,有的便与元策一样一片空白。

她就说,论写诗,他肯定比不过她。

姜稚衣歪过头看了眼那行诗,想了想,挽起袖子。

临到在他书案前坐下,又谨慎地抬头看了眼前边。

暂时没人朝这边看。

姜稚衣坐下来,快快提起书案上的笔,蘸了墨挥毫而下。

一句诗落成,正思索下一句,忽然听见一道男声在一窗之隔外响起:“元策,跟我们讲讲战场上的事呗,那北羯人是不是都长得青面獠牙的……”

姜稚衣连忙搁下笔,匆匆回到自己的书案。

刚一落座,那群人便簇拥着元策进了门。

才一场考校的功夫,这些人变脸变得真快……

姜稚衣念头一转,隔着珠帘朝元策望去,见他不知同他们说了句什么,打发了人,而后朝后排走来。

一路目不斜视的,也不往她这儿看一眼。

姜稚衣在心底冷哼了声,见他走到书案前,还未坐下,似乎便察觉到案上东西被人动过,低下眼去。

元策站在书案前,视线从被动过的镇尺移向那张白宣,与那白纸黑字一阵静默的对视过后,终于缓缓偏头,朝隔壁的珠帘望去。

对上了一双狡黠含笑,早就等在那里的水杏眼。

“元策——”突然有人喊着他的名字走上前来。

元策手一抬,飞快一挪镇尺,遮住了那张白宣。

抬起头,眼前却徐徐浮现出今晨雪后的校场——

射偏的箭矢。

漫天纷飞如杏花的碎雪。

擦过下颌的柔软。

每一幕,都像在呼应镇尺下的那两行诗——

二月东风吹杏雨,动我春心向衣衣。

第26章

当夜戌时, 沈府东院。

青松捧着一身干净的燕居服站在浴房门外,等到手酸得快捧不住,还没等到公子出来。

与从前的大公子不同, 如今的公子自小在边关长大, 没过过什么精细日子, 到了这繁华的长安城也不习惯让人伺候沐浴更衣,回回都是自己一人,且回回沐浴极快。

快到青松觉得,如若沐浴时突然有战角吹响, 公子能一眨眼便披衣提剑上阵。

然而今夜,从书院回来后, 公子已在浴房里待了三刻钟之久。

原本公子都打算好了, 既然去了天崇书院, 便住在那里的学舍, 只在旬假日回府。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天算不如郡主算,郡主这穷追不舍地一来, 学舍就不宜住了——

万一郡主也跟着搬进去,岂不反倒给了她一座近水楼台,日也纠缠, 夜也纠缠, 没完没了了。

又等了片刻,青松忍不住侧耳听了听浴房内的动静。

好一会儿没听见加水的声儿了,水也该凉了……

“公子——”青松小心翼翼朝里道,“万事总有解决的办法,您千万别想不开啊?”

“小人觉着,若实在拖延不了日子躲不过这催婚……反正郡主如今对您的身份暂时没有疑虑, 不如您找个合适的时机,说点让人好接受的理由,与郡主断了这关系?”

“您看,您也不喜欢郡主,郡主喜欢的也不是您,依小人之见,大公子若在天有灵,肯定既不愿看您受折磨,也不愿看郡主活在谎言里,拥有虚假的幸福……”

“与其这样,长痛不如短痛,大公子想必宁愿您替他做个始乱终弃的恶人——”

啪一声响,隔扇被人一把拉开,青松蓦地抬起头。

面前的人分明只穿了一身中衣,却像已披甲戴盔上身,站在那里,一身的肃寒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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