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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心动(68)

右手边,元策将将掷出的字条顿在了手心,顺着姜稚衣的视线往斜前方看去。

姜稚衣清了清嗓,回想着那几个大字的提醒,继续道:“西北两族联合发动战事,若迎战,我军必大损,纵观前朝,陆时卿陆中书大人便曾在吐蕃与南诏两族联合起战之时,有过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先例,若和谈可击破瓦解西北两族之联盟,又何必有此一战?”

老先生捋了捋长须,尚算满意地点点头:“此问并无定论,主战或主和不过各抒己见,姜小公子由此想到前朝吐蕃与南诏之战,也算切题——行了,今日的课便上到这里。”

姜稚衣为捡回的面子松了口气。

老先生一出学堂,前排世家公子齐齐转过头来:“姜小公子真是博古通今,令我等佩服不已!”

“我若有姜小公子一半引经据典之能,也不会总挨手板了!”

“……”

可都闭嘴吧!真正博古通今、引经据典的人,在她前面。

姜稚衣冲众人比了个打住的手势,向前座尴尬地看去一眼。

裴子宋似有所觉,半转过头来,朝她压低声道:“这是姜小公子应得的夸赞,我不过写了几个词提醒,若姜小公子不通晓这段史实,不可能看明白,若不是真心主和,也不可能答得上来。”

……这话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不愧是相国之子,夸人也夸得分寸有度,让人听着不至于尴尬,不像那群言过其实的马屁精。

姜稚衣缓缓点了点头,认可了自己肚子里的墨水。

“这是自然,和为贵嘛!”主和这事自然是毫无疑问的,若是打起仗来,阿策哥哥不就又要去边关受苦,与她分隔两地了吗?

姜稚衣笑盈盈说完,感觉到右手边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脸上,偏过头去,朝元策会心一笑,轻眨了下右眼。

元策看了眼侃侃而谈的裴子宋,面无表情撇开头,在无人看见的角落,将那张写有“主战”二字的字条撕成了两半。

第28章

翌日一早, 姜稚衣又多贪睡了半个时辰,到天崇书院时,上午第一堂课已经过半。

听说今日这第一堂课又是昨日那老先生讲授, 姜稚衣立马打消了中途进学堂的念头。

这等资历老又性情刚直的大儒,昨日既能当堂点她的名,今日见她迟到, 当众训斥她几句也不是没可能。

想想自父亲母亲不在以后,别说挨训, 这近十年她连句重话都没听过,姜稚衣干脆在马车里小憩至第一堂课结束,等到课间歇息的时辰才进学堂。

一走进天字斋, 却发现里头只有七零八落几名学生, 元策也不在席上。

姜稚衣在书案前坐下, 看向前座的裴子宋。

有了昨日的“舞弊”之交, 她也不再装模作样问谷雨了, 直截了当朝前问:“这些人都去哪儿了?”

裴子宋从书卷里抬起头,答道:“今日第二堂课打马球, 钟小伯爷和沈小将军各组了一支马球队, 他们都去换行头了。”

“那岂不是又……”能看到阿策哥哥马上的英姿了!

姜稚衣兴高采烈到一半一个急转弯:“……又有热闹看了。”

裴子宋笑而未语。

看着那道有问必答,无问又不多嘴的背影,姜稚衣很是满意, 想起什么, 给一旁谷雨使了个眼色。

谷雨心领神会,拿起今早准备的一只礼匣走上前去。

郡主不爱欠人情,每逢受人恩惠,必要赏赐下去些什么,昨日得这位裴公子相助, 之后也要继续仰仗他了解沈少将军在书院的动向,此时送上一份回礼再合适不过。

谷雨走到裴子宋书案前,说明来意,双手呈上礼匣:“微微薄礼,请裴公子笑纳。”

裴子宋面露诧异之色,起身回头朝姜稚衣作了一揖:“同窗之间本该互帮互助,举手之劳何足挂齿?裴某无功,不敢受禄。”

姜稚衣最烦这些推礼的说辞,她库房里多的是落了灰的古董与奇珍异宝,吩咐管事挑份礼物不过一句话的事,与人唧唧歪歪反倒多费口舌。

“给你就是给你了,你自己打开看看,若不要,随便转送哪个同窗。”姜稚衣随意一挥手。

察觉到姜稚衣的不悦,裴子宋揭开了匣盖,这一看倒是愣了愣:“这是前朝陆中书为官时用的砚台,当世只存此一方——姜小公子怎知我是陆中书的追慕者?”

“你昨日不是引用了陆中书的事迹,这很难猜?”

裴子宋眼底微亮,当即更为郑重地向她作了一揖:“既是陆中书的宝砚,不可流落凡尘,子宋便冒昧收下了。”

虽是谦逊守礼的读书人,毕竟还未及冠,自有少年人的真性情在,见到心爱之物想必也管不了相国老爹的谆谆教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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