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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心动(76)

郡主进书院这事本就古怪, 这阵子一直有人猜测郡主其实是来相看郎婿的,所以大家一个个起早贪黑, 日日不落地到课,想着说不准这运气便落在了自己头上。

如今一看, 要说这书院里谁能入郡主的眼, 果真也就只有裴子宋了——出身相府, 年少登科却无心利禄放弃仕途, 来了这书院也不恃才傲物,待人和善又处世低调, 瞧着确实挺合郡主脾气。

晌午,一群人在坐席上头碰头论着这事,有人突然嘶了一声:“该不会郡主本就是冲着裴子宋来的吧?不然这么多人,今日怎么就刚好抽中了才学人品最优的那一个?”

有人紧接着回忆道:“你这一说, 我想起来了,抽签的时候裴子宋好像本来不是抽这一根,是沈元策晃了把签筒……”

“……你意思是郡主想和裴子宋一组,沈元策帮了她一把?那沈元策和郡主是能这么帮忙的关系吗?”

“就是,那怎么可能!你没见最近沈元策出风头的时候郡主都在不爽吗……”一群人说着说着打消了这个猜想。

这听起来确实是一个不可能的猜想,如果姜稚衣和他们一样不知内情的话。

一门之隔外,姜稚衣站在门边,眼睫颤动着深吸一口气,默了默,冷下脸掉头招呼谷雨:“不读了,回府。”

数九寒冬,到了一年之中最冷的三九天,天崇书院的公子们清早越发起不来身,发现郡主连着几日没在书院出现,到课的人更是稀稀拉拉少了下去。

这日午后天晴,胜业坊公主府暖阁内,宝嘉瞧着懒懒倚在美人榻上的人,稀奇道:“今儿晌午在我那酒楼碰上几位公子,问我近日可曾见过你,你怎的不去书院了……我还说这天寒地冻的,咱们小永盈哪里舍得叫风吹着她的脸,我可没机会见,谁知刚一说完,你就跑我这儿来了。”

姜稚衣握了卷闲书,有一眼没一眼瞧着,张口咬住谷雨递到她嘴边的果脯,慢悠悠嚼着咽下,又润了口清茶:“他们倒是胆大,逃课逃到公主的酒楼来了。”

“那倒不是,听他们说,今儿好似是书院的旬假日。”

姜稚衣执卷的手一顿,在宝嘉递来疑问眼色的时候,垂下头哦了一声。

宝嘉觑觑她突然拉垮的脸:“这大冷天的,你能从你那金屋移驾出来,必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碰上什么事了,说吧。”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姜稚衣清清嗓子,搁下书卷,从榻上直起些身来,“是这样的,阿姊,我有一位闺中姊妹——”

“嗯?”宝嘉眨眨眼,“除了我,这长安城还有人当得起你的闺中姊妹?”

姜稚衣轻咳一声:“我新交的。”

“哦,”宝嘉轻轻一甩纱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所以是你这闺中姊妹碰上了什么事?”

“对,起因是,她有一位暗中来往三载之久的情郎——”

“噗嗤”一声,宝嘉一口茶呛进喉咙,掩着嘴咳嗽起来,侍候在旁的翠眉连忙去拍她的背给她顺气。

姜稚衣住了嘴看她。

“无事,”宝嘉咳过一阵,拿帕子掖掖唇角,“就是都三年了,比我想得久了些。”

“……因某些不得已的缘由,他们二人分隔两地许久,近来才重逢,实则真正来往的日子倒也不算太多。”

宝嘉似是压住了惊,点点头:“那久别重逢,应是人间喜事,这是怎的了?”

“原是喜事来着,可前几日,那情郎也不知怎的,突然便不怎么情愿搭理我那姊妹了,不光如此,那日有一桩事,我那姊妹本想与他一道做,他却故意将这机会给了别的公子……”

“这可是有些过分了!”

姜稚衣叹了口气:“是啊,虽说只是一件极小的事,可以小见大,不就等同将她这个人推给了旁的男子吗?我那姊妹一句话没留便走了,本想着她生气了,那情郎过后总该来解释解释,偏是没有,我那姊妹这回也赌上了气,不愿再主动去找他,这便一连过了好几日……”

宝嘉恍然大悟:“所以你是因为这事才不去书院了呀?”

“可不是吗?你说今日他们旬假,他闲着都不来……”姜稚衣话说一半,被谷雨扯了一把衣袖,闭上嘴一看,宝嘉和翠眉笑着对视了一眼。

一阵脸热上涌,姜稚衣两条腿一晃下了榻,趿上鞋就走:“算了算了,不同你们说了,没劲儿死了,我回府去了!”

“哎,别呀别呀!”宝嘉快快起身拦下了人,“上回酒楼开张那日听你大表哥说起你与沈元策,我便猜到是空穴不来风了,我还没怪你有了情郎三年多都不与我说,你倒先气急败坏上了?”

姜稚衣回过头撇撇嘴:“我也猜阿姊肯定猜到了,这不是不知如何开口说这种事,才无中生有一番,阿姊看破不说破就是了,何必戳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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