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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鱼(15)

作者: 池也池 阅读记录

于是齐齐跪下,高声喊了许多句:“殿下息怒。”

傍边儿烂泥扶不上墙的小皇帝闻钦都他娘的看傻了。

从前他观先帝上朝也没有这般豪横,反而为了牵制怕得罪这个怕亏了那个的,最后收下一箩筐“百家姓”、“绿肥红瘦”的美人充纳后宫作个摆设,还得白替别人养着张要吃饭的嘴。

虽然他那时还小、却也明白这叫均衡各方关系拉拢人心,他看在眼里记在心里,自认为终有一日自己也会束缚于高阁之上,跟先帝一样,谁知他这被迫半路杀回来的叔父却不按照套路出牌。

他莫名有些卡了一口浊气在嗓子眼儿里上不来的感觉,但是为了自个儿的江山社稷,他也不能容忍别人这样肆意挥霍,张了张嘴劝道:“皇叔,既然卫大人已引咎辞官,不如抄家封府就免了罢?”

闻濯面不改色地回道:“他说你闻氏江山要毁,他明言咒你。”

闻钦:“……”好嘛。

满朝大臣瞬时头埋得更低了。

闻濯掀了掀眸子看了一眼殿中朝臣,轻扣着身下座椅,颇有些没有耐心地说:“你们真以为本王吃了几年斋,便是个不懂荤腥的草包了?”

殿中无人应答,众臣皆俯首帖耳。

闻濯便又道:“卫大人为北辰鞠躬尽瘁十数载,未辜负北辰自然也不能亏待了他自己,酒楼、赌坊、勾栏院你们说哪一样他没往自个儿袖子里藏?还需要本王当面跟你们对对账么?”

对账是不可能对账的,指不定一对高兴还会对出犄角旮旯里藏着的张三李四来。

会做人的几位率先把“殿下英明”这几个字结结实实喊了出来,紧接着殿中“汪洋”一片,个个儿都如结草衔环一般待摄政王殿下忠心耿耿。

闻濯一见老实了,便舍得开开金口说正事,一双黑的深不见底的眸子盯着殿中立着的礼部尚书吴西楼半晌,才喊他的名字——

“吴大人,您执礼部数载,为人最是知礼明义、尊礼崇纪,也听闻自先帝起初登基,到后来封后、祭天、丧葬之礼,无一不是出自您亲手操办监看,身居此位多年您当之无愧,近来悉数封典也是多加劳累,方才见您在下欲言又止,可是有何异议?”

料是闻濯自己都没注意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他一开口便是拐弯儿抹角的客套之辞。

一旁从未听过闻濯夸赞别人的闻钦,更是目瞪口呆,心还说吴西楼这手脚也并不算干净的老匹夫,是如何荣获他这挑剔皇叔的青睐,下一秒便听见方才还站在众臣中间,一同默认要定沈宓死罪的吴西楼连忙摆了一套妄自菲薄的嘴脸说:

“殿下谬赞了,老臣不过是在其位所司其职,礼部诸事上臣并未有旁的建树,也对方才之事没有任何异议。”

闻钦以为,倘若睁眼说瞎话的本事能有个出书的途径的话,他吴西楼必定要占京都西市铺子一鳌头。

闻濯素来淡然的面上微微多了几分名为满意的情绪,他继续问道:

“那既然吴大人并无异议,不如就在年底,将近来京都所流传的宁安世子的授封礼操办了罢,毕竟也是先帝亲手所拟的封号,”

“先帝在世时便多为倚重大人,如今在天之灵,定然也是将大人视为在礼教上振国兴邦的栋梁,倘若他要是知晓北辰上下要为了这么一桩小事闹的鸡犬不宁,来日泉下相见,难免不会误会大人,你说呢?”

吴西楼心说自己死后的事情都教他预料的差不多了,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托高之词倘若没有沈宓那小王八蛋的掺合,他定然听的飘飘欲仙,但牵扯到先帝生前明旨,他亦是不好反驳,于是只好面色如土地应下了差事。

闻濯见他为人还算识时务一时间晴空万里,大手一挥拟了旨顺带散了朝。

这是闻钦登基以来同他这位皇叔一起上的第十七个早朝,也是闻钦头一回见他平时少言寡语、凶神恶煞的皇叔能够一口气说这么多的废话。

他知晓是因为什么,便只好等到忠臣都退散完了才问:“皇叔是为了沈宓?”

倘若他问的是“因为沈宓”,闻濯可能还会借着一时兴起多跟他解释两句,但他问的是“为了沈宓”,这四个字太过绝对,闻濯不喜。

遂拂袖起身,连个正眼都没留给闻钦便凌布离去。

转头……还是绕去了宁安世子府。

是带着册封侯府和世子的章程以及明旨去的,上头明令写着封礼的日子和授封的所有准备章程。

闻濯路上瞧了几眼,这明晃晃的纸上写的一片,实则多的是做样子的东西,他殷切极了地想拿给沈宓看,也只是因为想瞧瞧这人到底会有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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