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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鱼(151)

作者: 池也池 阅读记录

“我自己来,”他低眸冲侍从低语,随即拿起药碗,吹了两口凉气便一饮而尽,

拧紧了眉头将空碗递给侍从,“你先退下。”

侍从并不认识闻钦,见他着衣打扮像是位贵客,便如常屈身行礼,随即退出了房间。

沈宓抿着满口苦涩怪味下榻,在手侧的小案上抓了把蜜饯塞进嘴里,接着痛饮一杯温茶,叹了口长气,“陛下真是稀客,不过来的不巧,我这一身病痛,难免要冲撞了龙体。”

“不会。”闻钦走近他身侧,看着他虚弱的面容实在有心无力,劝慰道:“近来几日多雨,便不要出门折腾,就在府中好好修养。”

沈宓落座小案旁,笑了笑,“看来陛下如今已然学会了快意泯恩仇,眼里也容得下沙子了。”

“我…”闻钦张了张嘴唇,又闭上,痴盯他半晌,才缓缓说道:“朕能问你一句实话吗?”

沈宓挑了挑眉,饶有兴趣,“自然。”

“为何先皇那么多年放着嫡亲血脉不顾,却唯独青眼于你?”

“闻旻没告诉你?”沈宓实在困惑,按理说这种心病,理应趁早打消才对。

今年自二月后起,他便没有再见闻钦待他恶语相向,还以为是闻濯暗中解释了什么,安抚了他的担忧。

“皇叔并未多说一言。”

沈宓了然,“那陛下为何现在才问?”

其实答案并没有那么重要了,他跟沈宓的芥蒂,早已经在他心里单方面化解。

如今想起再问,也只不过是为了沈宓能够在他面前坦诚一些,至少不必再装出一副不待见他的样子。

“好奇的心可以放下,却无法湮灭,”他看着沈宓,似有惋惜,“沈宓,朕不想再怨你。”

沈宓勾了勾嘴角,一副大失所望的神情,“陛下当真放下了吗?”

或许没有吧。

“我劝陛下还是怨的好,有一个人来怨,至少能让过去数载缺憾,变得理所当然一些。”

闻钦良久没有出声,好像真的很在意他的答案。

可沈宓并不擅长哄孩子,只好挑着不那么刺耳的话说:“先帝曾将我当成他和他意中人所出的血亲,错认了几载,实则我身上承的,到底还是我母亲的光罢了。”

所谓的帝王恩宠,也得看是否能教他爱屋及乌而已。

闻钦趁雨离开了世子府。

他其实并非想要什么答案,只不过是想找个借口,来解释他漏洞百出的来意。

……

沈宓午间歇了一觉起身,便差人去了大理寺一趟。

今日两司公理草乌散一案,要提魏帘青和“温玦”问审,由刑部和大理寺的人一同审讯。

刑部尚书何之意,明面上极少在朝中露出风头,实则暗地里是韩礼的人。

他近几年在职期间,并未有过什么动静,一直都在等待这么一个顺理成章的时机出手。

朝中还有不少像他这般,被韩礼暗中安插进来的人,如今看这举朝的安宁祥和,内里已经集成一派的人怕是占了多数。

一个时辰后,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说今日的审讯中上了刑罚。

凡是参涉草乌案的一干人等,都是由刑部的人亲自用刑,且半点没有含糊,听闻大理寺当差的人说,用完刑之后刑室的地上,血都糊了好几层。

“温玦如何?”沈宓问。

“暂时还不知晓,审讯结束之后,他们还是被收押在大理寺的牢中看管。”

沈宓垂下眸,半晌后才又开口:“今日可有信?”

濂澈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没有。”

沈宓并没有太多的失落,只是早有预料地点了点下巴,“你们的信鸽近日通传的可勤?”

濂澈又摇了摇头,“殿下那边似乎被什么事情给绊住了。”

沈宓挑了挑眉看他,“为何不曾与我上报?”

濂澈与他对视,似乎想要从他眼中看出什么实的东西,“世子也会在乎吗?”

沈宓笑了笑,别开了脸没有再看他,望着窗外青翠的景致,逐渐模糊了视线,“你下去吧,注意大理寺的消息。”

——

大理寺的情况,不怎么乐观,甚至可以说的上是一团糟。

温珩代替温玦受审,被刑部的人连番上了套刑,审讯结束后身上都不能看了,衣衫破烂,浑身血痕,人也昏迷的不省人事。

有外人时,温玦忍得不露分毫,刑部的人一走,他几乎是连跌带跑地奔到温珩身边,问狱监要了件干净袍子给他披上,随即掩人耳目地抱着他,去了大理寺里的干净厢房。

温珩身上的伤并不好处理,破碎的衣衫早被血液混着黏在了伤口上,浑身上下又没有一块好皮。

也只有这般单独相对,温玦才会忍不住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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