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221)
摄政王协锦衣卫查封了京城的一间私营赌坊,指名要查土地地契归属流向,和历年出入的流水账目,要户部的人前来对账。
前后凑了巧,沈宓便扑了个空。
眼看今日肯定是见不成人了,便差人给闻濯去了消息。
这头的摄政王殿下,见到户部遣来的人居然是姚如许时,暗自窃喜了一瞬,心里头放不下的安定了,办差时紧拧的眉头都松了不少。
上前接过姚如许手里的账目,如数查翻半晌,后又眯起双眸,思索道:“这账瞧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
此时的鸿运坊里,四周都叫锦衣卫的人围了起来,赌客都散了大半,只有几个坐庄的和管事的被制在一旁。
半个时辰前,他们前后包抄进来,几乎没有任何漏洞地守住了这间赌坊,可清算过后,一直没见主事的人。
可见坊主早探到了风声提前跑了。
眼下就这么一条线索,人就算跑了也不得不查。
于是归根结底,又到了地契和流水的牵扯上。
“姚侍郎怎么看?”他问。
姚如许本来立在一旁,听到他出声便上前两步,合手拜礼道:“短时间内,只看一两年的账目出入,定然发现不了什么,京都各大赌坊一般都备着两本帐簿,这是他们为从官府眼皮子底下拿银子,彼此都心照不宣的招数,倘若真要追究,这账目上的没问题,才是真有问题。”
“姚侍郎果真不愧是新晋郎才,”闻濯勾起唇角,笑意未达眼底,“还有呢,继续说下去。”
姚如许在坊里扫视一周,启声道:“敢问殿下,可抓到了这间赌坊的坊主?”
“让他跑了。”一旁的宣周回答说。
姚如许瞧了他一眼,又垂眸掂量起四周被制服在地的管事,瞄见了一个账房先生打扮的,指了指他,“坊主十有八九是带着帐簿跑的,没有实打实的帐簿,那就只能问人了。”
闻濯随即挥手让锦衣卫将人带了下去。
“户部并没有鸿运坊的备案红契,剩下的下官也爱莫能助。”
闻濯抬了抬下巴,并未再作声。
摆明了,剩下的这些人,都要带入锦衣卫审讯所里审问,但问出来线索的可能性并不大。
闻濯带着众人出了坊,见早早出来的姚如许还在前门候着,笑了笑道:“姚侍郎没旁的事了?”
姚如许捏着手里的帐簿垂下了眸,美名其曰道:“有关于账目之事,下官还有几点想要详说。”
闻濯挑了挑眉。
眼见这身后还跟了一群等着回衙门审问的犯人,火急火燎的正当眉睫,他这时候倒是想起要详说了,怎么想都像是心里有鬼。
“那便劳烦姚侍郎跟本王去王府走一趟了。”
众所周知,堂堂摄政王哪怕领着一群兢兢业业的锦衣卫,也极少提前翘职回家,但凡是重要的事,他必要亲力亲为。
今日却晴天下雨头一回,时候还早,居然就不管审问,要打道回府了。
宣周有些慌。
连忙凑上前问:“殿下可还有别的吩咐?”
闻濯轻飘飘撇了他一眼,“急什么,先回衙门。”
宣周没听明白他的意思,见他朝着锦衣卫卫所衙门的方向挪步,才反应过来,“殿下是要亲自审问?”
闻濯点了点下巴,“正好,叫姚侍郎也听听。”
姚如许不知所言地跟在了他后头,一齐朝着锦衣卫耳朵衙门走。
“听闻姚侍郎近来都在太学?”
“是。”姚如许回道。
“户部近来不是忙着补春闱算下来的漏洞么,怎么姚侍郎还有闲空?”
他这无疑是揭人伤疤。
在朝没几个瞧得出来姚如许在户部的难处,都还以为他身在两处,春风得意的不得了。
这处境如今当面叫人戳穿,姚如许敢怒不敢言,“各司其职罢了。”
好一个各司其职。
闻濯还以为他今日能与沈宓会面,两人得背着自己聊不少过往他没能参与的密辛,结果兜兜转转,居然还是撞进了他手里。
简直不知晓说什么好。
***
一行人一同到了锦衣卫的审讯所。
上来就是上刑的场面,看得姚如许眉头紧皱不下,挂着倒钩的鞭子抽出来的血腥都漫在嘴边,他强忍着反胃的冲动,冷着脸听完了宣周在旁总结的供词。
如原本料想的一样,剩下这几个管事儿的,都是没什么用的挡箭牌,平日里压根儿没机会接触到上头的事情,估计这几日连主子跑了都没发觉。
隔了这么久,人早该出了城,再追查下去也翻不出来什么浪花儿。
闻濯挥了挥手,表示剩下的事情让他们自己看着办,自己则带着一脸铁青的姚如许,蹬上了回王府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