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281)
闻濯挑眉看着他,“你说呢。”
沈宓弄清楚原委,沉默了片刻,无奈地叹了第三次气,回想今日种种,想起来一事,“可我家中那套茶盏,还是为此碎了一只。”
闻濯笑了笑,“那我明日再陪你去古玩集市挑。”
沈宓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殿下,你还抱病在身呢,你忘了吗。”
闻濯摆首,“方才那位秉笔见我无碍,恐怕已经回去通禀,左右我也装不下去了。”
“萧秉笔么,”沈宓眯了眯眼,“他是我的人。”
“嗯…嗯?”闻濯面露不解。
“怎么?”沈宓抬手捻上他的下巴。
“你的人?”闻濯隐隐不满。
沈宓无言以对,“这样口头上的称呼你也要酸?”
闻濯凑上他嘴唇,“他既然是你的人,那我又是你什么人?”
沈宓听着他在“你的人”三个字上狠咬了咬重音,毫不留情推开他的肩膀,神色自然,“你是家眷,是我未过门的妻。”
沈宓总是能够一语中的他心下,任他怎么胡搅蛮缠都有应对的言语。
偶尔闻濯当真会仔细回想,他二人之间,到底谁哄人的本事技高一筹。
他重新用肩膀圈住沈宓,手掌拢住他后颈,尽显亲昵地轻轻用指尖摩挲,“那夫君打算什么时候娶我?我没有满堂宾客和高堂,也不要聘礼,只要你…”
沈宓抬着眼皮,轻轻看他,“那何必还要嫁娶?这么算,你早就是我的妻了。”
闻濯认真地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但总觉得还有不对,“我虽不要聘礼和宾客,却想要你广而告之,即使不要其他的礼节,但你还是要给我写封婚书,跟我拜皇天后土。”
沈宓默了半晌,随即伸手探向他脑门,不轻不重弹了他一下,“怎么突然这么猴急?”
闻濯趴在他肩上,重重呼出了一口气,“我以为我们已经够好了,但方才瞧见你担惊受怕的模样,我又觉得还不够,沈序宁,你说你爱我,我好高兴。”
沈宓神色一顿,“我没说…”
“你说了,你先前进殿的神情,无一不是在同我剖白,说你好爱我,说你爱死我了,”他顿了顿,又低声问:“怎么办?”
沈宓愣了愣,“什么怎么办?”
“我也好爱你,”闻濯说,“爱死你了。”
……
早朝上闹出来的事,除了知晓真相的沈宓和萧惊华,其他所有人都被摄政王这突如其来的恶疾蒙蔽了双眼和脑子。
一时之间到处都在传,摄政王起初在朝上时还只是头晕眼花站不稳身形,请太医来看过一趟之后,竟然还惊动了远在宫外、少再造事的宁安世子。
还听翰林院前去侍奉的人说,宁安世子匆忙赶进宫时,面色都是铁青的,他一向喜怒由人心,不可能会把担忧装出来。
看热闹的那些人一听,立马有了画面和猜测,连摄政王与宁安世子之间不可言说的关系都没有注意,满心都是摄政王闻濯病入肓膏、药石无医的消息。
此事之重,不亚于处置当朝亵职渎职的几位首部官员。
贞景帝担忧之心不减,着手将余晚正收监诏狱,又将顾枫眠、吴西楼等人停职,其余上谏诸事都交给了内阁后,便匆忙出宫,带了太医挪步摄政王府去探病。
——
沈宓在承明殿弄清楚原委过了没多久,便带着闻濯以回府养病之由,离开了宫中。
贞景帝的轿撵行至府门前时,他二人才从别苑的莲池畔赏完景回来,闻濯特意裁回了一捧菡萏,打算地替沈宓修剪好放在瓷器养着。
而沈宓坐在一旁,在读濂澈上午在府上收到的一封来自方书迟的手信。
他视线还未起一行字,濂渊便进屋通报,说贞景帝带着太医来了。
闻濯听完幽怨地同沈宓抛了个眼神,“给个主意?”
沈宓懒得理他。
贞景帝进屋时,闻濯正瘫坐在一旁窗台底下的矮塌上,盯着沈宓剪裁菡萏花枝,悠闲的不得了。
这二人这样一副姿态,显然闻濯什么病也没有。
不知这画面怎么刺痛了贞景帝的双眼,他不自觉地压下了嘴角,抬手挥退了太医,随即自行落座沈宓身侧,淡淡向闻濯问,“皇叔可有大碍?”
闻濯不自然地盯着他落座的位置抿了抿唇,“无碍,盛夏暑气难耐,有些头晕眼花罢了。”
贞景帝面色拿了些担忧,“那皇叔可要注意修养,不必为朝中之事担忧。”
他说到这里,沈宓的菡萏也插的差不多了,方要起身告退,贞景帝的话音又起,“序宁不如坐下,再接着听听别的事情。”
沈宓挑眉:“?”
贞景帝冲他笑了笑,“近来朝中大臣谏言,说是撞见摄政王频频光顾京中勾栏,有失体统,不过血气方刚之年,也应该纳位侧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