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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鱼(43)

作者: 池也池 阅读记录

帖子上大概写的是临近年关佳节,恰逢北境战乱平定,我朝大军班师回朝,故此在宫中设宴,与满朝文武共同迎庆。

这宫宴实则是合情合理的,每年的习俗都是由天子做主,在宫中设宴三日,一是为结朝政琐事,二是为犒赏重臣,三是为众人都过个好年。

但倘若没有前几日姚芳归冒然登门拜访那一出,沈宓定然不会觉得有任何问题。

事发偏激,沈宓还没来得及套出他上门目的,两人便似昏了头一般大吵一架。

事后想来,姚芳归那日临了气急之下,所出意指贺怀汀的话,也十分古怪。

沈宓左思右想觉得此事存疑,起身从屋里衣柜随意抄了件衣衫套上,连支正儿八经的簪子都未别,便匆匆忙忙带着温玦出了门。

一路上,温玦满心抱怨他想一出是一出,但坐在马车里瞧见沈宓不怎么轻松的神色,又忍不住好奇地开口,旁敲侧击地问道:“我见殿下方才走的那样匆忙,是有什么急事要进宫处理吗?”

沈宓闻言突然抬眸睨了他一眼,却迟迟没有发言。

温玦局促了一瞬,又打消疑虑镇定地问道:“殿下这般瞧着我做什么?怪惹人害臊的。”

沈宓莫名冲他浅笑:“你不知晓我为何进宫?”

这个温玦还真的是不清楚:“殿下这话问的就有些奇怪,殿下以为我知道什么?”

沈宓并没有作罢,复而对他的怀疑胡乱编了个借口,继续试探道:“你们应该知晓,此刻分崩北境的兵权并不是可趁之举。”

温玦愣了一瞬,又及时反应了过来,察觉沈宓探究的意思,头一回顺服地坦白道:

“殿下有所不知,北境这块儿并不由我们插手,温氏如今剩下的一代只有我和我兄长二人,除了在朝中拨弄乾坤,我二人并不掺合朝堂以外的事。”

沈宓见他言辞恳切,饶有兴趣地挑起了眉头,“难道北境兵权不算朝堂之事么?”

温玦终于变了脸色,“殿下知晓月琅说的是什么意思。”

沈宓摆了摆头:“天下遍地都是自以为冰雪聪明的蠢货,”他看着温玦继续说道:“你懂我说的意思么?”

温玦皱起眉,眼底一片冰冷地笑道:“所以大人是觉得今夜之宴,会祸起北境将领。”

沈宓看着他张了张唇,接着又眉目犹疑地彻底闭上了嘴。

——

二人行到宫中已是一刻钟之后。

自从先帝辞世,沈宓就再未踏入过这片富丽堂皇的宫城,不知晓是不愿年少绮梦碎的更加彻底,还是身心俱疲,甘愿沉醉在那场黄粱饴梦中再不复醒,他瞧着满目琉璃碧瓦、朱红宫墙,回想起往昔那些无忧无虑,只觉得自己才是青天底下,数一数二的笑话。

仔细藏起身侧那只、不合时宜打起寒颤的手,他二人一路跟着领路的太监,来到了摄政王的承明殿前。

宫中侍从几乎都是耳熟能详沈宓各式传闻的,所以他二人一行算是畅通无阻,哪怕那太监进殿通报前,说话都是细声细语生怕怠慢了他的。

殿外清静,除了来往巡视站岗的禁卫军,几乎没有旁的人,沈宓不骄不躁地扫视了一周,又抬眸看了眼殿前牌匾上的三个大字——

这儿原来其实不叫承明殿,沈宓还未搬出宫自立门户世子府之前,这儿叫长宁殿,是他待了十几载饮食起居的地方。

殿封二字,缘由他少时娇纵好动,先帝希望他能够安分些,故而作封长宁。

眼见他半天盯着殿前那几个大字游神,温玦不由得也抬头去看,联想到从旁人嘴里听到的那些传闻,便好奇地问道:“瞧殿下如此神情,难不成以前还是住在这里的?”

沈宓只恨他在要事上屡点不通,在琐事上倒是天纵奇才,收回目光之间也压下了眼底所有情绪,淡淡道:“羡慕?”

温玦摇头:“羡慕说不上,却替殿下有几分吝惜。”

沈宓好看的挑起眉头,回过头去看他:“传闻北辰高祖皇帝在历史上活了个古稀双庆,你可知晓是为何?”

温玦感慨他话题转的实在生硬,却还是配合道:“愿闻其详。”

沈宓冲他温和笑了笑:“缘由他从不替旁人操些闲心。”他话落转眸,眼底正好落进一抹红色身影。

沈宓面上的笑意还半挂在嘴角上要下不下,却见来人眸子越发变得冰冷深沉。

“殊不知宁安世子,居然也有对着旁人阳煦山立、春风满目的一面,今日一见,还真是稀奇。”

闻濯初闻沈宓进宫满心期冀,殿中折腾半晌,只为换身体面的衣裳去见,不料才出门,便揽收这样一副好似调情的场景,顿时发热的头脑凉了大半,一出口便是当仁不让的阴阳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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