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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鱼(78)

作者: 池也池 阅读记录

去问了宫里御厨的御膳掌事,人说桃花味苦,恐怕糖桃花不太能成,倘若裹上饴糖面浆小火温炸,当个零嘴还不错。

于是趁着沈宓午睡,他便唤了御膳房的膳使前来承明殿开火,还去看了两眼做法和工序,乐在其中的很。

就是没想到闻钦那混吃等死的蠢货,居然会突然上门来,还胆大包天挪去内室盯着睡着的沈宓瞧。

如今闻钦皇帝的身份搁那摆着,明面上他不好教宫人阻拦,加上这小子先前没事都窝在自己殿里,极少来这,才教他这回大意。

不过如此一来,倒是也让闻濯觉得,再继续留在宫中恐怕不太方便。

回京伊始,他原本是打着住沈宓住过的寝殿的念头,才在承明殿里落了脚,可如今他要是想将沈宓留在身边,就难保旁的人来觊觎。

方才闻钦的眼神,他瞧得清清楚楚,那里头的旖旎名目,就差摔他脸上了。

这会儿一想起来便觉得要疯,他满心如麻,非要不识趣地掰着沈宓的脑袋看,惹得沈宓踹他膝盖,骂他有病。

可他眼下只想把沈宓藏起来。

他想,也是时候该在京中找处宅子,哪怕不为宫中人多眼杂,也得为了“金屋藏娇”。

“中午睡多了晚上你又睡不着。”他俯身看着沈宓一脸不耐烦,又伸手把他翻过来,“你不是想吃糖裹的桃花么,起来。”

沈宓皱着眉头不耐烦地睁开眼,“你竟然还记着。”

闻濯笑笑,从毯子上起身,把方才砸在案上的青花瓷碗从外殿拿进来放到他面前,“尝尝。”

沈宓也给面子,看着碗里炸的酥黄带粉的面块,便捻起一粒喂进嘴里,咬了两下之后,却娇气地撇开了脸,“你还是等八月时敲桂花去吧。”

闻濯先前尝过,倒也没觉得有他说的那般难吃,“就数你难伺候。”

沈宓半眯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瞧他,骨酥玉琢、半掩半遮,“那怎么办呢?”

闻濯屈起指节敲他额头,“我惯的,我自然管。”

他二人如今相处暧昧难测,倘若不察心府,应当算得上是珠联璧合、妙偶天成。

可这样下去并非长久之计,万一有人弥足深陷当了真,该是自毁前路…所以沈宓总是能及时教人清醒,“殿下可别入戏太深,须得及时止损。”

闻濯唇角笑意陡然僵住,眼底的温柔褪去,露出来一分凶恶,“你以为我也在跟你演戏么。”

沈宓侧身将他二人距离拉开,“最好如此。”

闻濯掰过他下颌,将他双颊掐的微红,“痛么,”他咬牙切齿道:“我比你疼千倍万倍。”

沈宓无声垂下双眸,只盯着他衣襟上的云纹走神。

闻濯气的吻他,将他唇片磨咬出血,非逼着沈宓陪他一起沉沦。

可沈宓偏不,他打碎了骨头也有自己的风节立着,他推开闻濯,掀翻了案上的青花瓷碗,“闻旻,何苦呢?”

何苦?

他也想问问何苦。

闻濯嗤笑,“谁又愿苦了,不能予你便是苦,你不予我更是苦,你关乎我何苦,又为何不能给我一点甜?你说我是世间珠玉宝,那便把我掩入怀、藏起来,摔破了捏碎了都随你。”

沈宓瞧着他猩红的眼,不敢往深了看,“我…终究是要不得好死的。”

“那我便陪你去死,在那之前,你予我最好的,就当可怜可怜我,也可怜你自己。”

沈宓忽地心底发酸,他想逃,却无处可逃。如今这一隅安稳,既能是梦中乡也能是断肠药。他从来不想拥有一个软肋,也不能拥有。

没有人可怜他。

他从前也以为,有朝一日会遇到那么一个人,后来果真遇到了才发现,他早已经失去了被人可怜后、求得安慰的权利。

他于任何人,都是一样反过来能夺命的凶器,倘若真有人要可怜他,那才是万劫不复。

“闻旻,你看前路如日方升,风鹏正举——”

“我只要你予我!”

其他的都不重要了。

闻濯年少一无所有之时,也曾觉得他平生最缺的就是鼎铛玉石,前程似锦,哪怕心间存有一捧昆山玉、垆边月,也只敢当作是自己的痴心妄想。

后来罹难折磨受尽,金石不缺,方知滚在这人间龃龉廿载,天都要他遁天妄行,如此,痴心妄想还算哪门子的妄想。

如今他不怕万劫不复,偏偏就要这痴心妄想。

“沈序宁,我只要你。”

作者有话说:

注:鬓若堆鸦:鬓发乌黑亮丽。

龃龉:形容道路艰难。

遁天妄行:违背天道。

昆山片玉:指稀有之玉。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出自《菩萨蛮》。

“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出自《洛神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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