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星河(149)
颜雨见着钟南月那一刻就已经大概知道了这几个人的心思。
颁奖典礼那晚他明确杜绝了钟南月见面的请求,这位估计是找了救兵搭了戏台来套路自己。
颜雨很气,气钟南月无所不用其极地拉自己的兄弟攀关系,更气阿悠这傻逼是非不分瞎掺和。
但他不想没凭没据地发无名火,维持着礼貌简单说了句“好巧”。
气氛很僵,偏偏电梯还卡着不动。
“我来找杜狗。”钟南月盯着电梯上的数字奇奇怪怪地解释了句。
颜雨盯着电梯说“哦”,不然呢。
钟南月最近回归了醉生梦死的摆烂模式,早上接到杜萧电话顶着一头乱毛就出了门,穿得跟个逛菜市场的大爷似的,死都没想到会顶着这幅鬼样子撞见颜雨。
世界十大未解之谜:为什么最心动的人总是会在最最糟糕的状态下偶遇?
颜雨在他身侧,高高瘦瘦的男孩子一身清冷地立着,手抄裤袋口罩遮面,眉眼间显出一股子生人勿近的高冷气质。
好酥。
他又低头看了眼缺心眼儿似的自己,悔得恨不得往墙里缩。
颜雨感觉到钟南月躲他,怪怪地看了他一眼。
钟总永远是从头发丝儿精致到脚后跟的,在一起半年,颜雨几乎没见过他这么随性的样子。
长发乱乱地炸着,显得脸好小好小,宽松T恤下搭休闲短裤,穿了少见他穿的板鞋,细胳膊长腿吊儿郎当地晃荡着,透出一股子颓废厌世的恶魔少年感。
原来他不刻意端着那副凌厉霸总架子的时候这么稚气,白白嫩嫩睡眼惺忪的样子像个不情不愿地被赶着上早课的学渣高中生。
他大约是不清楚自己看起来有多诱,完全不懂得收敛地倚在墙壁上,时不时撩起闪闪烁烁的目光偷偷看人一眼,再受惊似的缩回去。
像只毛茸茸软乎乎的兔子。
颜雨撇开眼睛呼了口气。
学会扮可怜了。
带人回家时那浪荡劲儿呢,操。
距离很近,钟南月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想要挪远些又感觉大动作很怪,他只好小幅度地站直了身体拉开距离,后背几乎完全贴到了墙壁上,抠着电梯按钮没话找话地问,“你来这儿是?”
颜雨似乎觉得他明知故问,眼含探究地看了看他,嘴上说,“我找悠。”
“那天不好意思啊,”钟南月转开眼睛咳了咳,“不该一上来就踹门,还骂脏话。”
“我会改的,对不起,你别往心里去。”他补充说。
颜雨“嗯”了声,没多说什么。
“不是我安排的,”钟南月望着电梯紧闭的门缝,总感觉颜雨看他的眼神若有所思的,心虚起来,没来由地解释上了,“我不知道他俩是不是有意的,但我真不知情,不是我故意引你过来……”
颜雨听他不打自招,蹙了蹙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我有说是你引我过来的吗?”
“真不是我!”钟南月冤得要死,心里骂杜狗不跟自己商量就瞎搅合,嘴上骂:“妈的这电梯怎么还不下来……”
“刚说不骂脏话。”颜雨低声提醒他。
钟南月:“……抱歉。”
“楼上有一户搬家占了电梯,很多行李,我刚停车的时候瞧见的。”颜雨说。
“哦,”钟南月撇嘴,僵硬地说,“这样。”
相顾无言间,又进来几个人,立在他们身侧一同等电梯。
大约是颜雨气质特别,钟南月总感觉那群人的目光全粘在他身上。
其中有个戴眼镜的男的尤为过分,一直往颜雨脸上瞄,手上捣了捣同伴,朝颜雨努嘴低声问,“像不像?”
像你大爷!
钟南月一把子挡开不动声色的颜雨,肩膀一横遮住了那人的视线。
电梯终于下来了,那几位喊了声“终于来了”,然后挤上去。
带眼镜的男子按住电梯问颜雨,“不上吗?”
“我们等下一趟。”钟南月再次往前挡住了颜雨,替他回答。
这次电梯很快就下来了,颜雨进了电梯,钟南月却立在门外不动身。
颜雨撩了他一眼,抬手按住了按键,“不说找杜哥有事?”
钟南月知道了杜萧找他来的目的,愈发急切地想要撇清关系证明自己真没有跟着他们套路颜雨。
“我改天再吧……”他低声说,“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你先。”
颜雨垂下眼眸,说“哦”,松开了手。
电梯门合上,钟南月的肩膀一瞬间塌下去。
几分钟时间,他后背已经被薄汗浸透了。
颜雨学校需要提交毕业资料,资料发放那日他在外地拍戏,阿悠帮他带了,听说他回了荣城便喊他来取。
虽然知道是借口,可毕竟是兄弟一场,阿悠不知内情,颜雨不想撕破脸闹得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