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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画家今天也哄你吃药(114)

作者: 寒川歌 阅读记录

其实景燃不太想让他喝,可燕岁很潇洒,头一仰就闷了。

跟温酒斩华雄似的。

“我去把杯子还给他们。”燕岁说。

景燃便不远不近地跟在他后面。

朝圣的藏民会带着能带的所有东西,帐篷、牛羊、家里的狗。燕岁拿着茶杯送回去,交还给小姑娘,让景燃意外的是,燕岁居然还和他们聊了两句。

往回走的时候景燃问,“藏语你都会?”

“扎西德勒总会说吧。”

“我以为你要说富二代的基本素养。”

燕岁想了想,“这个不是。”

出发以来,燕岁每天都会画一画速写,建筑或是风景速写。燕岁说这叫基本功,跳舞的每天要练功,弹琴的要练音阶,画画的也一样。

一直到了拉萨,燕岁盘膝坐在地上画寺庙。

画着画着,发出微微惊喜的声音。

景燃便凑过去看。

“看,我画了好直的一条线。”燕岁指给他看。

景燃不懂,“这么开心吗?”

燕岁说:“没错,因为美术人的一生都在画线条。”

人们常说去西藏净化心灵。

这里有庙宇,有经幡。藏民们虔诚地过每一天、做每件事,他们有信仰。

在“没有创造价值即是无意义”的现代城市浸淫的人们,面对两千多公里磕长头只为在某座庙宇、某座神山下诵经,他们会认为这是没有意义的,甚至愚蠢的。

因为他们有概率会在磕长头的时候被视野盲区的卡车司机碾压,会受冻,沿途会有各种意外,会生病。

燕岁和景燃站起来,因为有一些朝圣的人们要通过这里。

景燃拎着他的速写板,燕岁从口袋里掏出他那个小小的转经筒。M?Y?筝?荔?祺&尓&翊&旗&琪&祺&啾&散&泣

咔嚓。

庙宇前的游客群里,不知道谁在拍照快门声出奇的大。

有人投去嫌恶的目光,认为拍照的人不尊重别人。

可朝圣的人毫不在意。

他们眼中只有这一件事情,仿佛天地扭转、洪水滔天,也不过尔尔。

燕岁转了一下经筒。

收到骆琰飞的微信时,他们已经在冈仁波齐峰景区。

塔钦是冈仁波齐脚下的一个小村,住宿条件比较简陋,但胜在干净,有供氧。

燕岁已经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分半钟,景燃没去问他,也没有说什么。

虔诚的信徒被信仰填满心脏和灵魂,普通人是飘在天地间的蜉蝣。人话生死,如蜉蝣撼树,可笑不自量。

旅馆房间能听见走廊人们聊天的声音,游客们的欣喜让燕岁心生无名的烦躁。

“我们出去吧。”燕岁说。

景燃便起身。

正想拿起外套出门,景燃抓住他手腕,又说:“我爱你。”

苍白而有力量,有一种情绪代替焦虑和不安开始充填他心脏。

燕岁感觉他这辈子的眼泪都流给景燃了,纯粹的爱神圣又悲凉,那些“神告诉我们”的箴言最终还是由人去诠释。谁会走两千多公里去诵经,谁又会辗转半生去找一个答案。

微信上发来的问题是:这手术大概能做,有风险,你们做吗?

这问题该问谁,燕岁紧紧抱着景燃,脸埋在他肩上。

去庙里问一问神吗?

还是去神山问一问风。

这一路爱得足够深切到治愈他的后半生了吗。

还是说,从一开始景燃其实就告诉他了——我们跑拉力就跟自驾似的。你知道《蓝莲花》吗,好多人在那首歌底下留言,说这辈子一定要自驾一次318,车里要大声地放《曾经的你》、《平凡之路》。

——“我曾经问遍整个世界,从来没得到答案。”*

*

作者有话要说:

*歌词来自《平凡之路》演唱:朴树

明天就治,真的,相信我(笃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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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像个彬彬有礼的流氓。

景燃还能记得第一次被告知肿瘤时候的感受。

他好像在听一件别人的事情。

直到医生问他, 你的工作是什么?

景燃说,赛车手。

这时候景燃才恍惚明白,哦, 这个长了颅内肿瘤的倒霉蛋,是我啊。

事到如今,他自己居然有些退缩。彼时看了各路专家,都告诉他,你得手术啊, 得开颅, 开颅的风险是什么什么, 死亡率是多少多少。

彼时的景燃掷地有声, 开颅,手术,能做就立刻做。

他毫不犹豫,毫不畏惧。深思熟虑了大约三秒半钟之后告诉医生,死就死了, 我要是开瓢开一半死了, 你们记得把我脑壳装回去。

那会儿在神经外科肿瘤专家的诊室里,有些病患并不按照叫号排队看诊, 觉得快到自己了,就想方设法挤进诊室里去。

景燃那番话不单单是医生, 连带挤进去看诊的病人们都倒抽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