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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藏娇[穿书](160)

明野的目光从刀刃上移开,简单道:“前朝遗老,是达木雅的师父,潜伏在北疆已十余年。”

几年之后,孔九州被达木雅所杀,实际上并未留下只言片语,是明野后来调查羴然可汗的诸多事宜时,这个人出现在卷宗里。看过之后,明野猜测这个人大约是在前朝攻破后,四处游荡之际,发觉北疆狼子野心,才只身前往羴然部落,成了达木雅的师父。

而孔九州的杀身之祸,似乎就是因他的旧宅而起。

但人已经死了,没有什么好继续追究下去的,明野没有多费力气。

时至如今,他因此而后悔。

从容见失踪后,明野处理的事情太多,没有一刻停歇,直至现在,才想起来这个几乎忘掉名字的人。

孔九州厌恶大胤,憎恨容氏。但他这些日子待在宫中,看到费金亦的为人,而他既然愿意为了这片土地上的百姓深入北疆,也未必不知轻重,知道容见出事,费金亦与世族失去制约,愈发行为无度,今后百姓生计则更艰难。

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和谁联络。

明野道:“你去找,我要知道他所有的一切。”

周照清道:“他既是前朝大臣,宅子想必也差不到哪里去,肯定早就卖出去了,现在住了人要怎么办?就算是要买,给的钱再多,也得……”

明野抬起眼,淡淡地看了周照清一眼,他打断周照清的话,语调依旧是平静:“编个理由,随便什么。最迟明早,我要去看孔九州的旧宅。”

明野是冷静的,至少周照清看不出他失控的明显痕迹。但与之前的理智不同,他能感觉到暗流涌动间明野一举一动里的可怕。

周照清知道这事已没有转圜的余地,但他作为谋士,这是他该做的:“行。”

周照清领命后离开,他本以为这会是个苦差事,意外的是却非常顺利,但回去禀告的时候也已经是卯时末了。

“那宅子不大,当时先帝登基后,孔九州已离开京城,这房子无人管辖,竟被邻居强占卖了出去。孔九州的旧宅是一个铺子老板买的,说是打算给儿子长大后当婚房,也沾染些读书人的气息。但他儿子已余去年成婚,却没有搬进那座宅子,如今已空了十余年了。”

这事实在奇怪,周照清也没隐瞒:“我顺便查了,那铺子老板和崔首辅的管家是亲戚。”

下定决心后,孔九州将宅子托付给崔桂,大约是说好以后会将消息存放在此处。他当时未必想到自己会在北疆待那么久,那从小养大的达木雅的性情竟无丝毫改变,会对自己如此怀疑,才留下这样一个缺漏。

明野听完了,思忖片刻后就做好决定:“我派人和你一起盯着崔桂,也许他那边会有什么消息。”

周照清点了点头。

外面的雪下了一晚,此时也没有停。

离开的时候,明野穿过道观的正门,此时正值早课,三清殿中来了今日的第一批香客,都是来祈求福祉的。

一旁的小道士并不认识明野,只以为他是误入的香客,拱手问候道:“福生无量天尊。”

“缘主今日要上香吗?”

明野停在门槛前,回首望去。

燃香的烟雾飘飘绕绕,升腾而起,将一众香客、道士,甚至连三清祖师的塑像也一同淹没了,仿佛愿望也会就此实现。

明野行走于世,仅凭一己之身,握怀中刀,写手中笔,到底是不求神佛的。

他的欲望一贯很低,没有什么得不到,没有什么不能舍去,他是理智而纯粹的人,不会为了什么而停留,即使风雪交加,寸步难行,他也一直往前走。

明野不觉得这样的自己高人一等,只是很清楚他与一般人不太一样。他想要自由,不再受人控制,而皇位至高无上,世上只此一人,他也得到了皇位,在那尊贵的位置之上,他得到了想要的,似乎也和从前没有太大差别。

而重生回来,此时此刻,明野有所求,亦有不能失去。

这世上芸芸众生,他并没有什么不同。

*

容见在恍惚中醒来,身下依旧是摇摇晃晃,手脚都被束缚住,似乎被塞在一个箱子里。

与在马车上的摇晃不同,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在此之前,容见没怎么坐过船,何况船只在现代和古代差别巨大。但在思考片刻后,他还是得出结论,达木雅应该是在走水路。

果然,过了一会儿,有人走了进来,打开箱子,容见才重见天日,他看到达木雅的脸。

达木雅虽然克制,但仍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些志得意满:“陆上的路走不通,却还有水路,殿下坐过船吗?”

出入城门时的马车狭小,筛查严密,来往都有长官随时巡逻,低等侍卫不敢再此时收钱,而长公主又不愿意束手就擒,这样的情况下,几乎不可能通过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