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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藏娇[穿书](186)

这是容见以一个穿书者的角度说的,齐泽清身处其中,自然不能理解。

他以为容见说的“皇位自有归属”,说的是愿意将皇位拱手相让,或是胆怯退缩。

而此时已不能再退了。崔桂将费仕春的身世说明了后,所有人都明白费金亦想做的事,他们到了悬崖边,已退无可退,必须奋进向前。

齐泽清一时难以置信。他不能明白。容见有一颗仁善的心,他很善良,且能感同身受,不会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这在皇族里是一种非常难得的品质。多少皇帝不食肉糜,抑或是孤傲自矜。容见很适合成为帝王,只要不偏听偏信,不与世家沆瀣一气,这大胤的江山,不是不能力挽狂澜。

齐泽清悲痛道:“殿下身负皇家血脉,受万民供养,自然也该护佑万民。如今天下苍生何其可悲,世家剥削,北疆铁蹄,几乎要将他们压得喘不过气,殿下却看不到吗?”

容见被他问住了,实际上他只穿来不到半年,当了很短时间的长公主,扮成女装大佬也好,忙于锦衣卫之事也罢,都是为了活下去。但这里不是一本书,那些人不是几句话的背景,而是真实存在的地方。

他想说以后会有人整治,却忽然想到,明野已当了锦衣卫,弃都起事,似乎遥不可及。

恍惚间,容见站起身,踉跄了一下,他扶住一边的柱子,勉强道:“先生的话,我是明白。但这件事事关重大,我需细细考量,日后再谈。”

齐泽清看着他的神色,发现他说的不似是违心的假话,容见是真的这么想的。

他不知道是喜是悲,喜的大概是容见并不贪恋权力,一听闻此事,就什么也顾不上,想要称帝,悲的就是容见也对皇位毫无想法。

齐泽清道:“殿下是得好好想想,毕竟这事不仅关乎到您的一己之身,更关乎到朝堂内外,也关乎到天下黎民。”

*

暮色已至,明野交差的时候,和属下的人说了两句,与往常没有什么不同,实则去了从前住的旧院子。

从内廷侍卫一跃成为指挥佥事,内务府当然将所有的东西置办一新,所以从前的旧物还留在这里,一切都没有改变,只是一个月没有住人,屋子里的东西都蒙了一层灰尘。

明野抬眼望去,容见坐在不算柔软的床榻上,裙摆顺着床沿垂下,怔怔的出着神,眉头紧蹙,似乎在想着什么要紧事。

他走到容见面前,轻声问:“怎么了?殿下看起来这么不开心。”

容见听到他的话,骤然回神,但也没有回答,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明野卸下身侧挂着的刀,撂在桌子上,可能是怕不小心碰到容见,刀鞘太冰,而屋子里没有烧炭火,本来也是冷的。

容见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

明野脱了大氅,披在容见身上。

容见的个头实在不算小,在男子中都算高的,若不是真的很瘦,且容貌是异于常人的美丽,加上平日里小心谨慎,早就被人发现不对劲了。

然而被罩在明野的大氅中,容见整个人都显得很小,他托着腮,仰头看着明野。

在没有和齐泽清谈话之前,没有想到那些事的时候,容见只有将要见到喜欢的人的喜悦,而现在看到明野的一瞬间,他的心中泛起桂叶尝起来的味道。

是苦涩的。

容见还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事,在《恶种》的小说里,明野是小说的男主角,作者为他安排了完美的一生,然而这些都被他无意间改变。

这个人是他喜欢的人。

容见知道自己的问题很奇怪,也知道会引起明野的警惕,可是他什么都顾不上了,冲动之下,还是问:“明野,你想要当皇帝吗?”

狭小的房间陷入安静,明野没有说话,容见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不过明野沉默的时间不算长,他垂着眼,问的很认真:“殿下怎么会觉得臣想要当皇帝?”

容见一时语塞,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偏头看着周围。

这间逼仄的旧院子装载了明野的过去,代表着明野曾被磋磨的数年岁月。而在此之前,《恶种》的故事没有开始时,明野没有过过可以被称得上舒适的生活。即使在弃都起事后的数年,他也是一己之身,风餐露宿,常年战于马背,从不会松开手中的刀。

明野是很厉害,却也过得很辛苦。

皇位不是命运对明野的奖赏,而是明野努力后得到的结果。

容见想说,你本来就该当皇帝的,在书中作为爽文男主,得到所有最好的一切,而在这个真实的朝代,也会名垂青史,彪炳史册。

也许明野并不在意,但那些东西本来就是他的。他有这样的能力、天赋、品行,这个世界的任何人都无法与他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