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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藏娇[穿书](205)

如今宫廷内外,已乱作一团,他们这些宫人更是惴惴难安。

随侍的小太监收了伞,在檐下抖着伞上的水。

崔桂等在屋里,心情焦灼,坐立不安,一看到容见进来,就立刻迎了上来。

他哑然了片刻,开口道:“早晨在太极殿中,殿下可是糊涂了。”

怎能如此轻易答应下来?

容见低声道:“首辅莫急,本宫现在来,正是为了此事。”

崔桂长长叹了口气。

待到朝会结束,那些人终于也反应过来了。这件事并不是只和长公主有关,还和他们的身家性命联系在了一起。以费金亦的性格,在长公主离开后,绝不会放过他们。

容见找了张椅子坐下来:“上京城中已有消息,大将军处应当也知道了。”

崔桂道:“殿下此言不假。但大将军即使知道了,路途遥远,羴然人给的期限这般短,也无法商议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朝这位年轻的长公主看去。大约是才从雨中走过的缘故,容见的鬓发间沾了些潮湿的水汽,这些令人觉得可怜哀愁的细雨,却将他的神情衬得更为果决。

一旦落入羴然人手中,容见必然九死一生,然而他却是现在所有人中表现得最为从容冷静的一个。

连崔桂在这半日都失了分寸。

容见知道自己必须要冷静下来,否则现在的局势就会顺着费金亦的心意,彻底崩盘。

他说:“事情紧急,没有商量的余地。只能本宫答应和亲,装作顺从,使羴然人掉以轻心,而大将军从崇巍关出发,一路疾驰而去,突袭寒山寺。”

崔桂觉得此举并不可行,太过理想化了,还是坚决不同意,苦劝容见留下来。

容见思忖片刻,对崔桂道:“羴然人拿寒山城的百姓威胁,本宫不得不去。即使他们的铁骑不一定能继续南下,也许被阻拦在半路。但是一城的百姓,却一定会死在他们的屠刀下。”

崔桂不是不知道,却还是提出质疑:“即使殿下将生死安危只置于脑后。但北疆人狼子野心,做事从来都是出尔反尔,此等承诺,怎敢相信?”

容见偏过头,眼珠子转了一下,他的声音很轻,轻到了极致:“首辅还不明白吗?这是费金亦做的局。”

他的眉眼上沾着雨水,连嗓音都是凉的,一语惊醒梦中人,崔桂豁然开朗,同时也寒毛卓竖。

这样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羴然人怎么能那么顺利地攀越群山,因为有费金亦在暗中相助。

而他所做的事,以数十万臣民为性命为代价,就是为了让容见前去和亲。

一个身处至高之位的皇帝,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而卖国,简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容见的手指细长纤瘦,此时冻得有些青白,骨节扣在桌案上,继续道:“所以在本宫没有到达寒山城之前,北疆人不会动手。因为这是一场交易。费金亦不会允许他们大开杀戒。如果他们违背承诺,本宫可以原路返回。到时候对于费金亦和羴然人,都是得不偿失。”

在太极殿,听到寒山城目前的处境,以及那个令人迷惑的条件时,容见顷刻间便明白过来,这是费金亦做的局。

他可以推诿,费金亦没有能力强迫他和亲,但容见不能那么做,也不会那么做。

崔桂已完全明白过来了,但他还是道:“千金之子不坐垂堂,殿下,万万不可。”

他是能够唾面自干的人,着眼于天下,愿意牺牲小我,所以在这样的时刻,他也能够狠心舍弃寒山城的百姓。因为万一容见出现意外,费金亦继续在皇位上待下去,他此时能卖国,之后便能作出更可怕的事。

一城数十万百姓的命是无法承受之重,但大胤余下的数千万百姓的性命则更为重要。

崔桂恳切道:“既然如此,殿下更加不能离开上京和亲。微臣愿意做这个罪人。”

他不顾惜自己,从很久以前到现在,崔桂为了这片土地,倾其所有,付出一切了。

此时此刻也不例外。

容见很轻地叹了口气,尝试宽慰这位老臣:“首辅言重了。”

他无法在两年内成长为一个合格的政客,可以完全用利益权衡得失,或许终其一生都不能做到,因为容见不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古人,他有一颗柔软的心,不能对数十万人的生死视而不见。

如果可以挽救,容见就一定会救,即使是以自己为赌注。

所以在太极殿中,他明知道是陷阱,还是选择了去。

容见站起身,扶起这位枯瘦的老人,知道他已经竭尽全力,为了挽救大胤:“大将军一定知道怎么做,会赶在本宫到达寒山城前,解决这一切。只是本宫不在的日子,首辅却还要坐镇上京,不能让费金亦的奸计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