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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屋藏娇[穿书](32)

费金亦甚至没有抬头,只沉声道:“你来做什么?”

果不其然,来的是他的儿子费仕春。

费仕春个头很高,相貌与费金亦不甚相似,费金亦又能看得出年轻时的英俊风貌,费仕春只能称得上平平无奇了。

张得水一见费仕春,默默地退了出去。

费仕春只略行了个礼,便阴阳怪气道:“陛下,您是皇帝,是天下之主,怎能容几个老臣置喙!”

费金亦还未顺气,懒得理他:“你懂什么?”

费仕春又上前几步:“儿臣知道,那位长公主已经去了仰俯斋,是不是以后还要牝鸡司晨当女帝啊!”

费金亦慢慢抬起头,看向费仕春,他的这个儿子,长到快三十岁,依旧一事无成,他却不能再有别的血脉了,这是唯一的指望。

他道:“你的事,朕早已打算好了。”

费仕春怎么会信,他已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像是孩童向父母索要危险的玩具:“儿臣是您唯一的儿子,却无名无姓,只能任人欺辱,您于心何忍?”

说罢便摔门而去。

张得水见动静歇了,走进去为费金亦倒了杯新茶。

费金亦气得胸口不住起伏:“他像什么样子?”

张得水安慰道:“太子尚未成家立业,又忧心国祚旁落,着实着急了些。”

费金亦道:“他……朕让他小心谨慎,戒骄戒躁……”

又颇有些疲惫地摆了摆手:“你去看着他吧,别闹出什么事来。”

戌时刚过,范瑞已东华门当值四个时辰了。

今日是重阳节,有些门路的侍卫都换班归家,留下来的大多是无权无势,不讨上头喜欢的那些。

范瑞本不在其列,甚至他本来也不是看大门的。与内廷侍卫相比,看门侍卫毫无前程可言,无功可力,也入不了贵人的眼,只能白白消磨青春,待到年老体衰,只能退出去,领些许薄俸,再寻他路。

范瑞看不上这些人,也从未想过身处其中。

直到他开罪那位长公主,谢都事奉公主之命,将他贬到这里。在宫中当值的没有傻子,都知道他是做了什么错事,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才沦落至此,更看不上他,而以前的那些兄弟们也都避之不及。

是以重阳之夜,他还要轮值整夜。

延寿殿的筵席未歇,东华门外排了一长道的马车,都是准备接自家官人老爷回去的。

现在是清闲的时候,范瑞半倚着门边,稍作休息。

远处走来一个公子哥,浑身酒气,穿着身蓝袍子,未见品阶,连腰牌也没有,不知身份来历。

范瑞知道宫中无等闲,但也不能让人随意离开,便将这位公子半请半拉到卫所,等他清醒一些,再做打算。

没过一会儿,御前总管张得水却停在了他的面前。

张得水吊着嗓子,轻蔑地瞥了他一眼:“咱家得先去看看公子。”

什么样的人物,哪怕是公侯家的子弟,又怎么劳烦得了张大总管。

范瑞觉得奇怪,领人到了那,已走出去好几步,又悄悄回来,躲在了卫所外。

他听那位张得水苦口婆心道:“太子殿下何苦自轻自贱,惹得陛下伤心,老奴看着都于心不忍呢!”

范瑞心头猛得一惊,浑身发软,几乎不能动弹。

外人如何得知,皇帝费金亦竟另有一个儿子,还凑巧被他得知。

他得罪了公主,本以为此生仕途无望,只能当一个看门的小卒,没料到这才是他的际遇,竟有了从龙的机会。

福祸相依,长公主又能如何,这位才是真龙天子。

他兴奋到近乎战栗,静待张得水离开后,凭借着一股莽勇冲了进去,立刻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他铿锵有力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太子殿下惩处。”

即便是费仕春,也能看出他的意思,他“哦”了一声,道:“你竟这般胆大,不怕孤杀了你吗?”

范瑞再叩首:“殿下身边解难纾困的清客忠仆不知凡几,但小人在宫中当差,虽位卑言轻,却也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

幽暗的灯火下,费仕春的神色难明,他看着眼前这个人,考虑是杀了他,还是要用他。

*

第二日,皇帝命长公主举办筵席一事已传遍太平宫。

周姑姑非常紧张,容见则有些茫然,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想着等日后再做打算,毕竟还要先上课。

下课后,谢殊又来到容见的屏风前,他装得倒是很好:“听闻殿下要办秋日宴,我……”

容见昨日听了他说的话,今天当然不再那么好声好气,也没那么多虚情假意可供挥霍,他轻声道:“书斋是读书的地方,谢公子不必多言。”

谢殊愣了一下,没料到碰了一鼻子的灰,还未反应过来,就看到容见的脸色不佳,以为他心情不好,今日才会如此,拱了拱手退下了:“是臣僭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