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来人(7)

……你是真的打算让那该死的蜥蜴碰你吗，伊恩？

兰德尔沉默地看着伊恩，伊恩只是低下头，一言不发。但如果多看几眼就能发现伊恩脸色苍白，全身更是在微微颤抖。

唉。

兰德尔看不过去了，算了算了。

他轻咳一声：“伊恩。”

“……！”

伊恩猛地抬起头，惊疑不定地看着兰德尔：“怎么是你……？”

“难道是别人比较好？”

伊恩猛地摇头。

“过来。”

兰德尔拍了拍自己身边，示意伊恩坐过来。伊恩看样子还是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不过还是乖乖地照做。

“伊恩，你知道我叫什么吗？”

“李斯特？”

“对，不过那不是全名。我的全名叫做兰德尔·李斯特·约克。”兰德尔用指节擦去伊恩刚刚流下的冷汗，“认识吗？”

“这个名字……”

伊恩欲言又止。

“看来你认识。”

“但是，你……你真的是那个兰德尔·李斯特·约克……？那可是……可是……”

“就是你想的那个兰德尔·李斯特·约克。”

“……所以，我已经没事了？”

看着伊恩卸下重担的模样，兰德尔想到伊恩一路过来的心情，还有昨晚即将结束时伊恩在自己身下借着快感的由头哭个不停，一副明明很舒服却想到这是最后一次高兴不起来又要告诉自己要高兴的样子，他后悔了，果然应该直接告诉伊恩的。

他这又是在和伊恩倔什么呢，没必要逼伊恩在这么多事情发生的时候、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出自己想要的举动啊。

……还是太急躁了吗？

兰德尔懊恼不已，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第一次遇到感情上的问题，他处理得一点都不像自己，一改以往有条不紊的作风。

“……我说了让你相信我的。”兰德尔理了理伊恩的刘海，不让头发遮住伊恩的眼睛，“为什么就是不听呢？”

“对不起……”

“我并不是在怪你，只是在怨自己太失败。”

“没有的事。”伊恩连忙摇头，“别这么说……”

“……那么，现在呢？现在你是怎么想的？”

“……”

“……是吗。”兰德尔叹了口气。

“你……你很好，是我不够好。”伊恩避开兰德尔的手，“我不想让你变成那样。”

“伊恩，你知道当年那个人为什么要和你分开吗？”

“……因为我是魅魔。”

“这的确是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是，你们双方都对这段关系没有信心，自然走不下去。”

“但是他——”

“他害怕抓不住你，并不只是因为你是魅魔。……你对他的在意更多地建立在他喜欢你的前提上，你觉得，真的喜欢你的人会感觉不到这一点吗？”

伊恩愣住了。

“在这种情况下，你又是一只魅魔，他自然会更加不安，想要离开，而你也没有抓住他的意愿。都想放手，那自然就断了。”

“我……”

“我并不是在责怪你，那个人也不会责怪你。”

兰德尔知道伊恩听了这话会有什么想法，他知道当年伊恩在和那个人交往的时候一定也很多次责备过自己，其实那个人肯定也很清楚，甚至利用这一点——换做兰德尔，他大概也会做一样的事。

“我想说的是，比起你是魅魔，你们之间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厚，才是致使你们分开的主因。就像你说的一样，你们不合适，就只是这么简单而已。而我们不一样。”

兰德尔看着伊恩，伊恩没有看他，但他还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你愿意给那个人机会，而我们明明互相喜欢，但为何你反而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了呢？”

兰德尔乍听像是在讲道理，实则提前封死了伊恩拒绝的道路，甚至在还隐隐地软胁迫——这是兰德尔第一次如此咄咄逼人，一般对方没兴趣的话题他不会继续进行下去，可涉及到伊恩，他无法克制。

“就是因为不一样。”

“……如果你真的不想让我受伤，那就更不该拒绝我。”

伊恩是一个孤儿，从小作为仆从培养，又是一个没什么实力只能做人砧板肉的人，适度的放弃保护了伊恩；而兰德尔性格再温和，也是一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大人物，不需要被迫放弃什么。兰德尔都明白，他已经在努力地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了，可伊恩的拒绝还是让他非常焦躁，尤其是伊恩的拒绝更多是在为他考虑而不是为伊恩自己考虑，让他想怨都怨不起来。

——谢谢你。

这是伊恩告别时最后一句话。不是表白，也不是告别，而是感谢。

那样温柔，那样眷念，却又如此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