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来人(8)

只有天知道听到这句话时兰德尔多想抓住伊恩的手臂拽回来痛骂。你要的就只有这些吗？你就这样满足了吗？

那我要怎么办？

“如果你还是想走……”

兰德尔稍微用力，伊恩被按倒在床上。

“……那我只能用更强硬的方式留下你了。”

第六章

兰德尔脱去伊恩的衣服，伊恩愣住了，推了推兰德尔，没推动。

“等等，现在是早上……”

兰德尔没有理会，手上甚至没有用力，伊恩的衣服就像是纸巾一样轻而易举地被他撕成了两半扔到一边。冷空气让伊恩有些发抖，这样的兰德尔很陌生，但他并不害怕，只是觉得难受。

如果这样能让兰德尔好受一些的话……伊恩闭上眼睛。

“……你要我怎么办呢，伊恩？”兰德尔不喜欢伊恩献祭一样的动作和神态，他停下动作埋到伊恩的肩膀里，“说的不行，做的也不行，到底要我怎么证明才好？”

“……我们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伊恩咬着嘴唇，对于他来说亲口说出这样的话或许也是一种伤害。但兰德尔必须要知道为什么，却又怕自己太凶会像刚刚一样吓到伊恩，又低又轻又急地问：“回答我，伊恩。告诉我哪里不合适？是种族？性格？三观？”

“哪里都不合适。”伊恩痛苦地摇头，“别问了……”

“你甚至没试过。”

“……好，那我们在一起之后呢？你想过要怎么样吗？”

“怎么样……那当然是一起生活。”

“你觉得我能够适应吗？我需要你保护，需要你作为食物，需要你本人……一旦发生变故，不仅仅只是感情上受挫，那被带到那个层面的我根本没办法生活下去。……我会不安，会想抓住你，甚至可能会变成一个很缠人很无理取闹的家伙。到时候，你要怎么办呢？”

兰德尔看着伊恩湿润的眼睛，明明四目交接，可是他抓不住伊恩。

伊恩说得一点不错，就算两个人不在意对方的身份，但两个人在事实上是不平等的。如果在一起，伊恩各方面都需要他照顾，这样的相处模式对于被照顾的一方来说压力太大，负担太大，那种不安愧疚和劣等感会让伊恩惶惶不可终日，生怕被抛弃，实去感情，实去平静的生活，失去一切。

对于兰德尔来说，和伊恩在一起只是一个顺从本心的决定，可对于伊恩来说，和兰德尔在一起并公开意味着今后的人生都打赏兰德尔的烙印，被抬高到一个本来他的实力无法到达的虚高地位。

“我是一个低贱赤魅魔……不要急着否定，事实就是这样。和你在一起之后，我一定会觉得我是你的负担，因为我在物质上精神上都非需要你不可，我什么都没办法给你，却要你给我保护给我食物给我爱给我庇护。我会为了补偿努力讨好你……你也不会喜欢那样的关系吧。”

“我……”兰德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相信你不会抛弃我，但……你会很痛苦。你会累，会埋怨我，为什么你那么照顾我可我还要因为一些无所谓的事情那么害怕，会想‘伊恩怎么会变成这样，是我害的吗’。我不想变成那样。”

兰德尔也看到过一对夫妻变成这样。女方为爱私奔，抛弃了自己的一切，负担了这一切的男方压力很大，非常焦虑，失去了一切的女方同样非常焦虑，死死抓住男方，甚至连男方只是和别的女人工作上多说几句话都大发脾气，最后男方觉得女方变了，女方也觉得男方变了。女方怨恨男方，她明明抛弃了一切，男方却这样对待她。而男方也觉得很疲惫，他自问自己没有对不起过女方，但两个人其实都明白对方没有错，知道他们互相相爱，只是，他们回不去了。

——这对男女，是他的双亲。

“你或许会觉得你会照顾自己喜欢的人，因为你很强，你有很多，所以对方不需要担心任何事，只要跟着你就好。”父亲这么教导兰德尔，“但你不能。如果你遇到喜欢的人，你一定不能剥夺她的所在之处，因为你赔不起也负担不起。有些东西……光靠爱人是给不了的。”

“李斯特，谢谢你让我爱上你。我真的觉得很好，非常好……所以已经够了。爱本来是要一个人变得更好不是更坏的东西……”

“伊恩……”

“我怎么忍心让你听别人说伴侣是个万人骑的贱货？我怎么忍心让你因为一个拖油瓶烦恼不已像现在这样追着我低声下气地要我给你机会？我怎么忍心让你最后红着眼睛对自己都讨厌的残忍的话？我怎么忍心让你负担一个赤魅魔麻烦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