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不对付(44)

我瞪着天花板,翻了个身,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反复播放郭家轩闯进寝室后不敢置信的模样。

“你为什么不锁门?”我从床上坐起来。

贺南鸢过了会儿才探出头:“什么?”

“你刚刚干吗不锁门?”只要锁个门,就不会造成如今的局面,一想到这里,我就有点责怪贺南鸢。

他看了我半晌,语调平静地反问:“没做见不得人的事,为什么要锁门?不是你说不要太刻意的吗?”

我一时语塞。

你倒是不刻意了,但好像自然得有点过了头吧?

我倒回床上,懊恼地翻了个身:“行,都是我的错。”

这下,连书页翻动的声音都没了,过了片刻,底下响起椅子拖动的声音。

“我去找他吧。”

我一愣,扒着床沿偷偷往下看,贺南鸢已经起身走到了门口。正当他握住门把要开门时,门先他一步被人推开,消失了三个多小时的郭家轩终于回来了。

“都没睡呢?”郭家轩关上门,讪笑着看了看贺南鸢,又看了看我。

我按捺住激动的心情,装作若无其事地起身,对他露出和善的微笑。

“小郭子,你现在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你之前进来的时候贺南鸢和我是那个造型?”

“啊?我……我不好奇。”郭家轩放下肩上的书包,拿起自己桌上的杯子,走到放热水瓶的地方,倒了杯热水,侧对着我专心喝了起来。

“不,你好奇。”我仿若未闻,继续说下去,“其实,我昨天不小心上厕所的时候被拉链夹到了,那里肿了起来,我自己上药不方便,贺同学出于热心才帮我上药的,我们就是纯洁的兄弟情,你千万别误会。”

我一个眼神给到贺南鸢,他立时接收到了我的信号,补充说明道:“是,我昨天替他拉拉链的时候不小心夹到他,出于愧疚才帮他上药的,什么事都没有。”

郭家轩喝完一杯水,又弯腰给自己倒了杯,举着杯子道:“兄弟之间互帮互助很正常啊,有啥好误会的。我懂的,都懂的,要是我……我也会帮这个忙的,哈哈哈哈。”

我声音越发轻柔:“那你为什么不看着我的眼睛说话?”

郭家轩闻言一怔,随后脖子就跟被锈卡住了一样,一点一点转向我,脸上的笑比被他妈逼问期终考试年级排名的时候还要难看。

“你真的懂了吗?”我问他。

郭家轩咽了口唾沫,点头如捣蒜:“我懂了,真的懂了。”

“啪!”好似一幕戏的落幕,寝室转眼间变得一片漆黑。

黑暗中,我、贺南鸢、郭家轩,谁也没开口,谁也没进一步动作。

几秒的寂静后,我宣布:“好了,大家睡觉吧。”

郭家轩第一时间转身往自己床铺走去:“睡吧睡吧,是该睡了。”

过了会儿,我的床铺感到一阵震颤,与我的床相连的另一张床的主人贺南鸢也爬上了床。

我这病着实是病了好些天,哪怕后面不烧了,也一直带点轻微咳嗽。王芳见我病恹恹的,特批我早上可以留在教室里不用出操。

这对怕冷的我来说简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而就跟否极泰来,时来运转了一样,接下来好消息一个个找上了我。

先是莫雅因为上次我帮她赴约的事,为了感谢我,送了条保平安健康的串珠给我,说上头的珠珠是他们神庙里一棵几百年的老柏树结的籽,叫百香籽,他们族的人人手一串,非常灵验。然后米大友又打来电话,终于松口,说这次寒假要接我回去过年,只是不允许我住外面,一定要住家里。

山南虽然好,但海城毕竟是我的家。我生在那里,长在那里,对那里有特殊的情怀。一听能回去,简直高兴疯了,上课再也不困了,写作业更积极了,哪怕身处寒冬,也觉得周围春暖花开。

我这样显而易见的好心情,身为同桌又是一个寝室的贺南鸢当然也感受到了。

几天后的晚自习,我做着卷子,不自觉小声哼起歌,翻过一面,眼尾瞥到一旁贺南鸢,发现他正在看我。

我以为自己吵到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对着嘴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海城有那么好吗?”贺南鸢忽然问,“自从你爸说要接你回去,你脸上的笑就没消失过。”

一说到这我可就来劲儿了:“那是,吃的玩的,肯定都是海城好,而且我好多朋友在那儿呢……”说一半反应过来,贺南鸢顶反感海城了,他那个渣爹就在海城,我赶忙改口,“不是,我主要还是想家。俗话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哪怕再差劲也是我的家,能回家总是很高兴的。”

贺南鸢垂下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