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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付(80)

嚯,这是把BUG卡得明明白白啊,背地里做了多少功课?

离约定时间还差两分钟时,店门上的铃铛轻响,一名穿着长款大衣的儒雅中年男人推门而入,环视了一圈室内,明确地朝贺南鸢走来。

“久等了。”不知道是不是有特地保养,贺明博与十多年前相比没什么太明显的变化,身材一点没走形就算了,脸上也只是在眼角多了几条岁月沉淀的细纹。四十多岁的人,瞧着就跟三十多一样。

看起来过得很好啊,这么多年,完全没有一点心理负担的样子。在贺南鸢对面坐下时,他眼里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愧疚和心虚,态度温和又客套,不像是对儿子,更像是对一个可有可无的工作人员。

“你长得……跟白珍很像,我一眼就认出来了。”他微笑着说道,仿佛这么多年从来没忘记过那个被他抛弃在山南的层禄族女孩。

“我很庆幸长得不像你。”贺南鸢从怀里掏出那条银色的爱心项链,推到桌子中央,道,“我阿妈的信印呢?”

见到项链,贺明博眼里涌现惊喜,伸手就要去拿:“这是当年我送给白珍的定情信物,想不到她一直留着……”

就在他指尖要碰上项链时,贺南鸢强硬地将项链一把按住,不让他碰。

“我阿妈的信印呢?”他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

贺明博一愣,讪讪收回手。

他那双永远多情的眼眸注视着贺南鸢,轻轻叹了口气:“带来了,在这呢……”他从大衣的内侧袋里掏出一块被手帕包裹的东西,“一开始,我也是有寄钱给你阿妈的,但她全都退了回来。我以为她是讨厌我,不想跟我联系了,就没再去找她。我不知道,她偷偷生下了我们的孩子。”

一点点剥开外层的素色手帕,一朵六角形的雪花缓缓呈现在两人面前。由于年头有些久了,雪花表面起了一层氧化反应,与贺南鸢那朵比起来“脏”了不少。

东西有没有被爱惜,一眼就能看出来。要是贺南鸢这辈子都不找贺明博要回这朵雪花,它说不定就要在哪个犄角旮旯一直脏下去,永远不见天日了。

“所以,是她的错吗?你一次次给她希望,说会去找她,却又一次次爽约,以各种理由搪塞她,都是她的错吗?知道她有孩子又怎样,你难道还会娶她吗?”贺南鸢攥紧项链,手上骨节暴起。

贺明博靠向椅背,表情变得有些苦恼。这种“苦恼”我在初中班主任脸上经常看到,一般他觉得我冥顽不灵,跟我说不清的时候,就会露出这种表情。

“我至少可以把你安顿好。”

贺明博逃避了贺南鸢所有不堪的问题,话只捡对自己有利地说,俨然把自己塑造成了一个无辜的、被蒙在鼓里的父亲角色。我心里叹服不已,怎么,他还委屈上了是吗?

贺南鸢冷笑一声:“小时候,阿妈总觉得你迟早会回去找她,因为你答应过她。可其实你们夏人的承诺就跟开春后巴兹海附近的牛粪一样,泛滥而廉价,只有我们这些傻子才会把你们随口说的话当宝贝一样记一辈子。把我安顿好?怎么安顿?让你老婆养我吗?”

所以当初我让他来海城,说要招待他的时候,他是不是也觉得我只是随口一说,根本不是认真的?

不要对夏人的承诺怀有期待。是贺南鸢长这么大以来,从贺明博这个素未谋面的父亲身上,学到的刻骨铭心的教训之一。

我托着下巴,一边咬着吸管,一边竖起耳朵听两人对话,忽然目光扫到贺明博斜后方的一个身影。那人戴着一顶棒球帽,帽沿压得很低,下半张脸都被口罩遮住,一眼看上去就非常的……鬼祟。

不记得他什么时候坐下来的,好像是在贺明博进来之后?

对方明显有在听贺南鸢他们说话,不时会往两人看一眼,手里虽然一直握着手机,但已经很久没操作了。

由于我一直盯着他看,对方感觉到了视线,也往我这边看来,然后我们就对视了。

我:“……”

我一下直起身,惊讶地差点叫出声。

那人迅速压低帽沿,整个人都要趴在桌子上。

【你在干嘛?】我给贺聪发去信息。

那人看了眼手机,无视了。

【别装了,我认出你了。】

那人又看一眼手机,还是装死。

【十秒内你不回我,我就过去掀你帽子。】

那人瞬间打字如飞。

【别啊,有话好说!】

没错,只是一个对视,我就认出这个打扮得跟变态跟踪狂一样的人是贺聪。

【你怎么会在这里?】

贺聪出现在这里,绝对不可能是巧合。总不见得是跟我一样,充当保镖打手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