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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付(89)

这种无意间吃到惊天大瓜的感觉真的好微妙啊。

“哦哦,舅舅你专心修行好了,我……我就是随便逛逛。”我挠了挠头,道,“那我不打扰你了,我回去看看贺南鸢醒了没。”

挥别舅舅,我一路小跑着回到后头小楼,不知道是因为见了舅舅太刺激了还是跑太快了,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喘得特别厉害。

贺南鸢已经醒了,正坐在小桌前吃早饭,听到动静看过来,视线在我脸上转悠了圈,微微拧眉:“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屋里不见黎央,不知道是出去了还是在楼上。

“我刚从舅舅那儿回来,他在止语,说要止七天。”我坐到贺南鸢边上,端起他的杯子喝了口里头的奶茶,结果他竟然没放糖,一点甜味都没。

“哦,他这半年……经常止语。”贺南鸢咬着手里的饼道。

我咳嗽起来,差点喷他一脸奶茶。

看破不说破,我们俩对视一眼,没再聊这个话题。

下午,贺南鸢说带我去巴兹海,那边风大,让我多穿点。我斟酌了下,把围巾和手套都戴上了。

棚葛离巴兹海还有五六十公里,靠两条腿走肯定是不行的,贺南鸢一早跟左勇说好了,让他爸爸送我们去。

左勇的爸爸是个黝黑高大的汉子,留着齐肩发和络腮胡,只会说几句简单的夏语,开的是一辆看不出年岁的蓝色皮卡。

车上对方一直在跟贺南鸢用层禄语交流,不知怎么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甚至愤怒地敲击了下方向盘,吓得我以为他们是吵架了,不安地抓住了贺南鸢的大腿。

贺南鸢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腿,又看了看我,说:“查塔叔是和我妈一起长大的,他在问我去海城找贺明博的事。”

啊,原来是气这个。

“那你有没有说我泼贺明博一身咖啡的事?”

坐在副驾驶座的左勇来了兴致,回头道:“你也在场啊?”

“我当然在场了!”我凑上前,宛如说书先生一般,这样那样,添油加醋……不是,艺术加工了一番,将我如何看不过去替贺南鸢手撕渣爹的整个过程说给了左勇听。

左勇听得一愣一愣的,听完了缓缓给我鼓起了掌。

“治你们夏人的,还得是你们夏人啊。”

我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哪里哪里。”这么快乐的事,当然要更多人分享,我不忘提醒左勇,“你快给你爸翻译。”

左勇一阵叽里咕噜,查塔听了又拍起方向盘,只不过这次是因为高兴。

鸟雀早已在冬季来临前迁往别处越冬,牛马也所剩无几,冬季的巴兹海显得格外冷清。

查塔开了窗,坐在车里抽烟,让我们三个自己去玩。

我缩着脖子,跟着贺南鸢和左勇沿着湖泊走了一阵,来到一个码头。码头小小的,停着两艘蓝色的小船,瞧着不像是观光船,更像是什么作业勘探船。

一旁的简易板房里出来个戴着鸭舌帽的中年男人,开口就是地道的层禄话。

贺南鸢跟他交涉了一番,男人犹豫片刻,回身拿了钥匙,招手让我们上船。

小船发动起来噪音巨大,从尾部传出一股浓重的柴油味,晃晃悠悠驶到湖中央,熄火停下了。

湖面被风吹得涟漪不断,空旷的湖心除了我们这艘船再看不到别的活物。皑皑雪山与湛湛蓝天如同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壮丽画作,倒映在清澈的巴兹海上,整个世界除了风声变得分外安静。

这时,身旁的贺南鸢从怀里掏出一样事物,俯身缓缓滑入了冰冷刺骨的湖水中。

我只瞥到一眼,看形状和颜色,好像是信印。

对着湖水低声说了句层禄话,贺南鸢收回手,见我看着他,主动向我说明了方才的行为。

“我阿妈是水葬的,就葬在巴兹海。”提到自己的母亲,他浓丽的眉眼染上一层忧伤,“游客一般是不能进入这里的,我说我们是来归还信印大叔才同意我们进来。”

“虽然冬天的巴兹海很荒凉,但湖心的景色还是很美的。”他说着望向远方的群山。

我妈……也是海葬的。国外安乐死后,直接火化,然后撒海里了。我不仅活着最后一面没见着,死后最后一面也没见着。

我见贺南鸢手还湿着,指尖都给冻红了,忙用戴着手套的手给他擦了擦。

他不开心。

要怎么才能让他开心起来呢?

想要他开心。

我抬头看了看他,垂下眼,脱掉自己的手套,将他的手裹进掌心搓了搓,然后握住一同塞进了自己羽绒服的口袋里。

“暖和吧?”我在口袋里捏了捏他的手。

他点头道:“嗯,暖和。”

“我咯吱窝更暖和,你要不要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