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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真也想做明君(193)+番外

作者: 照破山河 阅读记录

谢之容让人将他们口中的破布都拿出来,既然愿意喊,那就敞开了嗓子喊。

起初,叫骂声和求饶声还是尖利的。

谢之容令将官上前。

后者见到这血肉横飞的场面已是冷汗如雨下,没有谢之容的首肯却不敢擦,顶着满面湿冷过去,“将军。”

冷汗淌进眼睛里,蛰得生疼。

有府卫递来了一本军律。

谢之容语气还是那么平静,“念罢。”竟仿佛,还是一副和和气气,有商有量的样子。

将官颤抖地接过。

湿冷的手指一时翻不开书页,他倏地抬头去看谢之容,发现谢之容没有注意他,却还是害怕,越是害怕,越是翻不开,手颤的太厉害,没拿住书。

书砰地落在了地上。

明明有风声,有哭喊求饶的声音,有砂砾刮过甲胄的声响,嘈杂喧嚣,他却听的很清楚,书落到地上的声音。

重的,像是人头砸在地面的声响。

书页被烈风吹得哗啦作响。

将官膝盖一软,恐惧如同山一般地压在脊上,他扑通一声跪下。

谢之容看他。

将官觉得谢之容好像皱眉了,也好像没有。

但他已经看不清楚了。

他是害怕的,他比任何人都害怕。

他身为将官,本该辅助谢之容处理事务,但是他没有,他亦没有提醒刚刚接手中州军,对事务仿佛一无所知的谢之容该做什么,他作壁上观,甚至在军中的传言愈演愈烈时推波助澜。

他以为谢之容会忍耐很长一段时间,然后被忍无可忍的皇帝召回京中。

他跪在地上,额头抵着沙地,哭道:“属下有罪,求将军看在属下这么多年兢兢业的份上,留属下一命……”

谢之容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他道:“这般怯懦,也配为将?”

将官不敢反驳,也无从反驳,只一遍一遍地磕头求饶。

行刑的场景就在不远处,有几滴温热的血,已经溅到了他脸上。

这样身份显贵者谢之容都一视同仁,况且是他。

有人将地上的书捡了起来。

他嗡鸣的耳边隐隐听到是谢之容让敢念的人上来念,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大喊了声回将军,属下敢!

于是上来念给众人听。

少年人沙哑的嗓音和越来越弱的哭喊声在他耳边混作一团,将官眼前一黑,什么都听不见,也什么都看不见了。

除了最为严重的几人,今日凡违纪者,皆按律罚了。

消息在傍晚才传进外面,因为营中的军医不够了,不得不从城中请大夫来看伤。

谢之容并没有隐瞒的打算,他的所作所为,方为人所知。

一个时辰内,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他就,他就不怕闹出兵变吗!”姐姐姐姐夫一同来了,老淮王才知道发生了什么,此刻已是面无人色。

昭平公夫人哭骂道:“若真能闹出兵变,他还收敛些,他哪里敢打那些人,便是仗着咱们家的孩子性子好可欺,打了也只能吞声咽气,我那大夫说,澜儿被打的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这是下了死手!”越说越伤心痛恨,连话都说不出了。

自是闹不出兵变。

因为中州军的绝大多数,都是普通甲士,中上层才是贵胄世家,像他们无官无职,只想留在军中领饷银,或是自用,或是补贴家里,谁敢如世家子们这般无法无天?

中州军中,明面上最难管的也是这群人。

各种关系盘根错节,譬如说今日挨打的就有一个是萧岭表叔家的世子。

这种身份,谁能拿他们如何?

无非是面上威严,内里还要哄着。

季咏思先前就是这么干的,与这些人秋毫无犯,私下里则平辈论交,这么多年也勉强相安无事。

“这么多年,我自问待之容就算不如待亲子,也是亲近子侄,怎么就,怎么就让他对自家弟弟生了这样大的怨气。”昭平公长叹一声,“定然是我们昭平公府有什么地方做错了,让之容怀恨。”

淮王长子忙劝道:“姑父莫要自责,之容的性子我们全家都知道,从小就气量狭窄,父亲教导了好些年也没法扭转一二,怎么会是姑父家的过错?”

在谢之容入官后,他本以为爵位定然会落到自己身上。

结果皇帝直接驳了他爹请易世子的折子,至今都没有下文,叫他怎能不恨?

定是谢之容从中作梗!

免得幸灾乐祸,谢之容行事酷烈,今日刚开了个头得罪大半世家,看他之后凭何在朝堂立足。

昭平公又是一声长叹,推了推妻子,温声劝道:“莫哭了,仔细哭坏了眼睛。”

昭平公夫人怒道:“孩子被打成了这样,你个为人父的竟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