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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VS司马迁同人)鸳梦(19)

帝王专心的听完後,痴痴的笑了,他说:“母后,你觉不觉得这个故事是在说我和他,疲劳的奔走往来,却一次次的擦肩而过。我以前总是想,无论他如何,我总不会放手,那情爱便可有一半已成功了。却不知我终究也放手了,更不知我这一生仅此一次的放手,彼此之间就给毁得形同陌路,想知这世事沧桑,终不为人力所改。”

那女子叹了一声,幽幽答道:“痴儿,情爱之事,缘由天定,边是相见之缘便要修行几世几生,更何谈相爱相守。想母后最终得在明光殿中锦衣玉食,最怀念的光阴还是当初在猗兰殿时,焚香调琴,鼓瑟吹笙。”

那女子摇了摇头,仿佛往事不堪回首,最终笑道:“你如何得知,我这些唬人的把戏,找到了这里。”

帝王笑道:“母亲在儿臣左臂种了相思怨,促使儿臣火气不能自抑,那时儿臣便知,除了母后之外,宫中再无一人可近儿臣身,再无一人可使出这种手段。”

帝王又道:“那相思怨纵使开始不察,後来也必然知道有异,他,儿臣便是粉身碎骨,也不会下如此重的手。”

那女子听了,轻轻的问了一句:“你这次找我,不单单是为了兴师问罪吧。”

帝王听了,也逐渐掩了脸上笑意,轻轻的,却无比坚定的说:“儿臣几日打扰母后凤驾,是为一事所请,儿臣知母後一心求道,已入化境,重得青丝朱颜,仙家之道,远非凡夫俗子所窥视,请母后指点迷津。”

那女子微微一愣,说:“吾儿聪惠非常,若是有心,何道不成,可你从前从未想过修仙得道,如何现在又有了这门心思?”

帝王笑了一笑,又笑了一笑,笑容里全是难言的孤苦和寂寞,他说:“我和他之间,就算已是有缘无分,我也要保他福寿延绵,助他得偿所愿,愿他长生。”

那女子闭了眼睛幽幽了问:“得道後确实可以活死人,医白骨,你可知为何我修行到了这个地步,依然不愿成仙,得道要经受种种劫难,乃至天雷轰顶,这也不难,难在要忘情去爱,了断三生,若是忘了情爱,我们又为了何事,受尽种种苦楚来奢求成仙呢。”

帝王答道:“无怨无悔。”

那女子终於笑了,释然的笑了,她说:“我当年若是有你一半洒脱……怎会到了今天这个地步。”那女子从怀中掏出一支紫玉长笛,递给帝王说:“这是先皇当年送如妃的,我盗了过来,如今给了你吧,你也可以……可以送给你喜欢的人。”

女子说:“求仙之道,你可以问我身边的青衣丫鬟,她本是王母座下青鸾,贬谪於京都。”

帝王听了那话,最後问了一句,他说:“母后为何不亲自教儿臣……”

女子闭了双眼,两滴清泪滑过面颊:“痴儿,你以为你父皇死了,我还活得下来吗,十年前我便死了,我只是……还放不下你,如今,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说著,女子的身影,逐渐淡在了宽大的墓室中,了无踪迹。

万千长明灯,星星点点,明明灭灭。

第12章 鸳梦最终章 青帘舞

那日后,他们此生不见,一人专心著文,一人修道问仙。

也许五年,也许十年,历尽千险。

王驾崩,天下缟素。

十里长街,万万人失声泣下。

落叶四起,黄沙漫天。漫天芦花,洁白如雪。

宫人们走在棺前,掩面而泣,跌跌撞撞。

清水洒路,摇铃开道。万千纸钱,旋转翩跹,纷纷扰扰。

也有人,踉踉跄跄,手握哭丧棒,头戴阳冠,捧著灵位牌和遗诏。

由东街上

到西街下

一路喊魂,一路相送,一路跪拜

伴有一路敲打,一路说唱。

十八个侍卫抬著沉重的黑漆棺材,慢慢的走,汗如雨下,层层叠叠的素服,一层层的粘湿。

王大丧。

王大丧。

远处的宅院中,有人白衣如雪,没有去拥挤的人群中,孤孤单单的站在门前,冷门起,青帘卷,落叶无边。

他摸出袖里的笛子,横在嘴边。

死去的人不久前离去时的话语犹在耳边。

——如果我死了,你可不可以为我吹一曲,我将为你侧耳听。

冷风萧瑟,纸钱满天,笛声呜咽,如泣如诉。

——故事的後来是什麽?

後来有一个叫梅如黛的疯女人在灵柩经过的河边,载了满堤的杨柳,开了一家小小的酒肆,迎来送往,送往迎来,背西风,酒旗斜矗,看彩舟云淡,星河鹭起,画足难图。

她有一天放下了手中油腻的巾帕,把凌乱的发丝绕在耳边,却听到马铃叮当响,有人掀帘而进,开门的时候,阳光入户,在那间店里斑斑点点,温柔而肆意。

於是梅如黛问他:“客官,来点什麽。”那人用他修长如玉的手在木桌子上轻轻扣打,那人说:“我要温一壶桂花酒。”

梅如黛听了他的话,应了一声,笑笑,然後下了地下的酒窖里取了酒,踩得木板地吱吱呀呀的,在壶里取写热水,把酒放在热水里慢慢的温。

那时店里空荡无人,於是那客官慢慢的等,温文的文:“店家,你可认得这附近新搬来的一户人家,待人很好,藏书也多。”

梅如黛听了他话,笑著答道:“您说得可是村东头的教书先生吧,他从先皇大丧後就来了这,神仙般的人物,又不爱摆架子,我们都喜欢他的紧呢。”

这时正好酒温好了,满店的桂花香轻轻飘散,那人接了酒,伴著茴香果,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然後两颊慢慢染上一层晕红。喝了酒,那人轻轻的笑著说:“就记在教书先生的账上吧,我是外乡来的,可没带什麽盘缠。”

梅如黛听了这话也不恼,笑著说:“不打紧,先生若是得了暇,记得常来。”

那人也笑了,说:“你这里店名倒也雅致,我记住了……”

说著,那人起身,掀帘去了,在远处轻轻啸歌,歌声渐远——“十年麓兵,万户千村成墟墓,

当年威武,试问今何处?

人生匆匆,争为杀伐误。

青帘舞,桂花如雨,是我还乡路。”

——再後来呢,再後来是什麽?

再後来,那个出了店门的客人,牵著他的白马慢慢的走向了村东头。

他不急,一点都不急。

他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厮守。

——後来的後来是什麽呀?

後来的後来,那个客人进了教书先生的家。

那个教书先生正在写一本很了不起的书。正好写到……嗯,正好写到“日不暇给,人无聊生。俯观嬴政,几欲齐衡”这一句。

——哎呀,那不是骂皇帝吗?

是啊。那个客人看到了教书先生写的这一句,也很生气。於是就决定晚上好好教训一下那个教书先生。最後那个教书先生醒了。教书先生问:“我是在做梦吗?”

於是那个客人摸著先生的头发,他回答说:“嗯。”

他说——嗯。

所以梦会一直做下去。

已经没有後来了。

而很久很久以前,有十八个侍卫抬著沉重的黑漆棺材,慢慢的走,汗如雨下,层层叠叠的素服,一层层的粘湿。

那天,正是王大丧。

有一个士兵轻轻的抱怨,怎麽这麽重呢?他轻轻的瞄向棺材的fèng隙。

里面华服层层之下,金光灿灿,俨然是一具黄金锁子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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