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喂一只非人类(38)

手头工作结束时，已经到了午休时间。卡尔在休息室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斜倚在桌边，他放松身体，没来及喝一口，紧闭的门就被敲得啪啪响：“卡尔老师！你在吗？”

卡尔的杯子僵在了嘴边：“……在，请进。”

卡尔从不知道自己人缘有这么好，今天算是大开眼界，据文森特所说，这是因为他出色的个人能力和天使般的温暖容貌。

卡尔本人表示无法理解。

勒斯打开门，看到他后兴奋地扑了过来：“卡尔老师，是真的吗？马尔沙可以和我一起去净土线？”

卡尔害怕撒掉咖啡，加上勒斯的目前非人类的速度，被抱了个正着。

勒斯揽着他的肩膀，一腔豪情尽数绽放：“你不知道文森特告诉我时我都要开心疯了，感谢您！啊，叫老师实在有些生疏了，我是想说，我们的关系，我可以叫你卡尔吗？”

一切发生的太过迅速，卡尔没有说话，他从来没见过勒斯这样神奇的人，他敢担保，他脸上的凝固在勒斯眼里甚至会是赞同。

不过这样热烈、自来熟的态度让他不期然想到了艾凡，那个小怪物从第一次见面抱上他小腿的那一刻，他就再也撒不了手了。

很快回神，卡尔把勒斯拦开在一个安全距离，平静喝了一口咖啡：“是真的，当然可以。”

勒斯差点再次给卡尔一个“庆祝我们友情”的拥抱，被他及时制止了：“距离出发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的训练和测试很辛苦，现在你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想到电击、高温、强压等极端环境测试，勒斯头皮一麻：“不辛苦、不辛苦。”

实在是不想回忆这些痛苦，转移注意力，他突然看到了卡尔桌上的标本装饰：两只纠缠在一起、拳头大小的昆虫。

很像蝴蝶，但它们躯干更长，翅膀多瓣，层层叠叠、花纹艳丽的纤薄翼翅犹如烟花。两只“烟花”姿态鲜活，触角纠缠，似乎在打斗，又似乎在调情。

“这是什么？你从哪里找到的这个？”勒斯弯腰看着透明容器内那似乎还活着的生物，睁大了眼。

卡尔莫名觉得眼下的情况很熟悉，他开口：“我在之前的北区研究所时，那位所长送给我的。它叫情蝶，已经灭绝一百年左右了。”

“灭绝了？这么美丽的生物，可惜了，是因为人类的原因吗？”又是一连串的反问。

“算是。昆虫通常在发情期时会散发信息素来吸引异性，达到繁衍生息的目的。情蝶把这点发挥到了极致。”

“普通昆虫的信息素只能吸引，而雌性情蝶的信息素却能使异性陷入疯狂，陷入只知道交.配的情况中，这样他们根本没有机会产卵、孵化后代。”

“它们的一种食物本来可以抑制这种状态，让它们正常繁殖，但因为对人类有药用价值一百年前被大肆破坏，之后它们的繁殖率就开始降低，直至灭绝——说实话，这种疯狂的交.配行为在动物里实属罕见。 ”

卡尔总算察觉到了这丝熟悉感的来源——艾凡的好奇心很重，这种问答在他们之间时常出现。

“那这两个是情侣吗？”勒斯看着它们紧密相接的尾部。

“是，死亡前一刻，它们还在交尾。”卡尔有些走神，他怎么又想到艾凡了。

勒斯收到了精神冲击，看着那两只抵死缠绵的情蝶，他抬了抬军帽，心头有些发毛：“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万幸人类没有所谓的什么信息素。”

作为一个真“无欲无求”的人，卡尔完全不理解这种昆虫的行为。不置可否，他只是说：“自然选择下总会存在进化，人类的一切还未可知。”

勒斯和卡尔对视片刻，恍然惊觉：“我们的人体强化其实就是进化，可以控制的进化。”

卡尔点点头，这其实早就科普过了，也不知道勒斯为什么才知道。喝完咖啡后整理了桌面，他想了想，迈步往出走 ：“中午的休息时间我就先回去了，再见勒斯。”

勒斯有些恍惚地跟他告了别。

卡尔本来不打算中午回去，但他莫名有点挂念不下艾凡。

回来的时候，艾凡正看光幕看的认真。这两天卡尔除了言语交流，几乎都在给艾凡看各种影片，爱情影片、纪录片等等。

艾凡不能出现在其他人类面前，这意味着他的世界里只有卡尔一人 ，只能和卡尔互动，单调的可怜。卡尔只能通过这些来让他浅显地明白情感。

看着那发丝及腰的背影，他叫他：“艾凡。”

艾凡早就感受到卡尔回来的动静，局促不安地等了半天，直到卡尔那熟悉的低音喊出他的名字，他才转过头来：“卡卡。”他表情低迷，似乎在顾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