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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死对头教授的车后(58)+番外

作者: 无水停舟 阅读记录

裴以晴的目光落在叶津的研钵上,上面已经堆起了淡黄色的姜泥水。“啊……生姜杀半夏。”

“对啦,媳妇消气之后,再给婆婆吃生姜,婆婆又可以骂她啦。”

裴以晴:“……”

薛流给了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说:“以后你婆婆要是哔哔你……”

“好了,你不要教她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叶津研够了姜泥,找出一块纱布,过滤出姜水,装进另一个干净烧杯里,“来帮忙喂姜汁。”

三个人拿着滴管,揪着鼠背,一只一只喂姜汁,喂完之后,鼠子的症状终于缓解一些,开始缓缓爬动。

裴以晴清理了食槽,重新换了垫料,鼠鼠们重新回窝,各自找地方休息。

姜汁解了毒,但半夏和生姜都是温热类的药物,对阴虚鼠来说是一种损伤,剩下的防风、绿豆解解热毒,而甘草又叫清国老,既可以解毒,又可以调和诸药。

等这药水煎好了,放进鼠子们的日常饮用水里,它们喝上一天,也就恢复得差不多了。

等到忙完这一切,过去了半个小时,还算抢救得及时。

叶津猜测,这很大可能是因为剂量不够。生半夏3克就要医生签名,9克以上就容易惹上麻烦。

只要有中医医师执业证,很容易拿到药。

是谁要给他的鼠投毒呢?

工作十年,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叶津有点沉默。

不太可能是误投,因为没什么人会这样使用半夏,如果是在实验楼取材,那耗材库会有登记,最近并没有谁取半夏。

这白色的颗粒,精心混入鼠粮,很明显就是想毒死他的鼠,如果不是裴以晴刚好来检查,过一晚上,这些耗子绝对死得硬硬的。

中医一直以来面临很多困难,这种极具经验性的治疗,难以做到“可重复性”,因为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在江南的人和在西北的人不一样,胖人和瘦人不一样,老人和小孩不一样。

但是为了证实有效,必须要数据的支持,才能得到认可。

那怎么把中医对人体的认识复制到实验鼠身上呢?这是中医药实验中最难攻破的地方,也是大家不断尝试的地方。

比如气虚,之前有人把鼠丢进水里,让它费力挣扎,在快要淹死的时候捞起来,然后又丢下去,让它筋疲力尽,这样做出一个“气虚模型”。

叶津现在手上的课题,是研究一些滋阴清热药对湿热夹阴虚证的有效性,他付出了很多心血,这一批鼠也受了很多苦,才终于做出来了。

如果这些鼠没了,再重新做一批,时间会耽搁,结题有时限,裴以晴也需要这些数据来写论文。

他的课题要是不能按时结题,可能就申请不到下一个了。

是有人想用这个办法抢课题吗?

叶津坐在高凳上,脸色很不好看。虽然理智上知道,学校也是职场,发生这种事完全有可能,但心理上却很难接受,在他眼里,学校就是一个学术至上的地方,任何勾心斗角都是对脚下这片土地的侮辱。

薛流也带着手套,本想拍拍叶津的肩,但是一时不知道是嫌自己的手套脏,还是嫌叶津的白大褂脏,停在了空中,又收回去,安慰道:“很正常,习惯就好,我拿到国自然基金那两年什么糟粕事儿都见过。”

叶津抬起头,目光有些遗憾,也有些失望:“正常,但不对。”

“是不对,但就是有些人活得像老鼠,待在阴暗的地方,等着偷偷捅一刀,防不胜防。”

薛流突然觉得,此时的叶津像一只脆弱的兔子。

叶津皮肤冷白,情绪上头就会出现明显的红晕,从鼻梁开始,到眼尾与额角,像被玫瑰花的浆液渍过,又被水冲刷。他仰着头,起伏的喉结往下不远,没入严整的白大褂,极致的迤逦和庄严重叠在一起。

薛流太懂叶津目光里的失望了。

因为理解,所以竟然有些恻隐,第一次觉得这个人不是那么高高在上,仿佛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

这样的叶津,有一些人情味。

“没关系,我们把人揪出来。”薛流哄小孩儿一样。

围观这一切的裴以晴,先是震惊于原来真的会出现投毒这种事,再是觉得,叶老师看着稳重成熟,但实际上没什么情商,你不说,他就不知道,而薛老师,相处的时候觉得他就是一小孩儿,但其实他什么都清楚,遇到事可以处理得井井有条。

叶津叫裴以晴回宿舍,然后和薛流两个人辗转到了保卫处调监控。大约在六点多钟的时候,楼道拉了灯,动物房也没什么光亮,只有还在加班的实验室里有光。

然后有一个带头套的人,进了动物房,在叶津的大鼠箱前鬼鬼祟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