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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云渡(18)

作者: 橙六 阅读记录

汗滴顺着陈清和的下巴滑落,就在砸向地面的瞬间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锁开了。

陈清和猛松一口气,却也没工夫用来高兴,她利索的将锁取下,以防留下脚印而细心脱去鞋子,推开房门跑向窗子。

窗子是从内锁的,在外面只能破坏而无法撬开,所以要从里面将窗锁打开。

打开后她又快步离开,将外门重新落锁好叫人无从察觉。说时迟那时快,侍卫们刚好交了班回到院中,陈清和也如一只灵巧的猫儿从窗口钻了进去,只掀起一阵清风,仿佛从未有人来过。可随着窗子的关掩,屋内也昏暗下来,只得以那朦胧的月光去依稀分辨,又要处处小心不要碰撞跌落,又或踩着什么,恐出声响会引来侍卫注意。

她率先来到书案前,将掌心紧张出的汗用帕子擦了擦,认真观察过摆放的方向与角度后这才开始翻阅。

倒并不指望一晚上就能翻出什么有用的东西,重要的是,不要出师未捷反把自己搭进去,引起贺韫那老狐狸的警惕心。

外面偶有侍卫巡逻的影子映在窗子上。她将身子矮下,一边看一边规整;贺韫的书案上有许多东西,甚至还放着一包话梅,她废了许多时间才上上下下的全都翻了一遍。

只是,这能摆在明面的,想也是不会有什么问题,左不过是与同僚相谈,或与其他朝臣政见不同罢了;这个结果陈清和早有预料,若真能一下就翻出不得了的东西,那晏寂清这些年安排进相府的人可不是白安排了吗,都是吃白饭的不成?

只是查探最忌想当然,便应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会遗漏与错过,所以她在将最后一张纸放归原位时还是下意识的用指腹捻了一下,怎料就这一揉捻当真是有了发现。

陈清和的手指一顿,定睛看去——那是张空白的纸。

上面什么也没写,但纹理细密,比流通的纸张都要光滑,倒像澄心堂纸。

为了确认,她再次细细的摸了摸那张纸,可惜屋内漆黑无法观其颜色,不过这一次再摸倒是摸出了不同。

这既不是澄心堂的原纸,亦不是后来陛下下令复原的纸,只是仿的这二者,却因配比不对故而还有些粗糙。

陈清和激动之余涌上热泪,不禁想起枉死的父亲母亲,就连手指都不由得打起颤。若能带出去给晏寂清一瞧,这必是重大发现,可思量再三,理智回归头脑,还是算了。

自己初入府邸已经发生了许多,不宜再生事,否则就算躲过一劫以后也会被盯上。于是她最后确认过手感,将那纸重新放了回去,转而打量起角落里的箱子。

箱子是上了锁的,陈清和再次拿出银针试着去撬,可方才已经废了太多时间,不知不觉的侍卫就开始换第二次班,若错过这一次时间就要等到清晨。

贪一时吃大亏,陈清和果断放弃了撬锁,不再多探。

她按原路从窗子翻出,将门打开再进去锁上窗子,确保一切都与未进来时一模一样后仔细锁好了书房的门。

这书房虽只看了一小处,接下来倒确实要去祠堂了。

可怜贺行云挨了鞭打,衣衫浸着血与后背紧贴着而粘连,就连膝盖都跪得红肿了,又饿得厉害,却还坚持跪那蒲团上冷得哆嗦。

听到脚步,他知道父亲母亲不可能过来,也就只有下人了罢。可有父亲的命令在,他们定不是来送饭送药的,那就只有来带他问责之类的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

“下人们早就被夫人悄悄吩咐走了,你倒老实。”

陈清和从袖子里拿出那两个已经彻底冷掉的馒头,在他身旁另一个蒲团上坐了下来。

小少年模样狼狈,倔犟却不减分毫。

但在看到来人居然是陈清和时,眸子还是骤然放大,闪过了那么一丝欣喜:“夫子,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是不是饿了。”

陈清和将已然冷硬的馒头塞进他手中,丝毫没有骗小孩的愧疚,道:“夫人劝我,若此时请辞外面不定如何风言风语,故而留我再在府中呆些时日,再试一试。我想,如今我既还是你的夫子,就担着教育你的责任;先前你我相识得不痛快积了许多误会,若能就此解开也好,故而来看看你。你父亲不准旁人给你送饭,我寻了借口也就拿到这么两个剩馒头,你且压一压饿吧。”

她面上已无怒意,又恢复了往日的平和。

贺行云握着那两个馒头鼻头一酸,不知想到的是母亲的隐忍,还是父亲的狠心,一张嘴就想掉眼泪,便暗嫌自己实在没出息,忍了又忍,生憋了回去。

“夫子,对不住,我实在不该说那些混账话的…我…我就是想到母亲为了那些妾室垂泪的模样,心里不痛快……夫子虽在淮安,应也听过我父亲风流的名声,所以,所以我…”他解释着,哭腔又不争气的泛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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