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年(35)+番外
他看也不敢多看一眼,仿佛做贼一般将照片放进心口的衣兜。
年轻的同事进门来:“需要帮忙吗?”
他将书本递过去:“这本书有错误的地方,还请注明。”
倒也没跟人讲明白,撂下这一本,哦不,是一屋子的书就夺门而逃。
逃到哪里去呢?
门外是大片大片的白,大片大片的阳光。
他被这大片大片的白吞没,如同溺水般呼吸不能。
呼救不得。
心口处的照片,犹如烙铁般滚烫。
二十年的岁月仿若过场电影,被按了重启的钮,迅速地往回倒退。
他又回到校园时期,没课的下午,林疏阕开车来接他。
“走吧,回家。”
“哎哟,怎么了这是?”
林疏阕午觉刚刚睡醒,就被枕边人扑了个满怀。
他都已经年过古稀,一把老骨头可受不住小年轻这蛮力的拥抱。
当然小年轻也不年轻了,以他这老花眼的视角看,都能明显看出好些白头发。
可惜小朋友今年四十六,离退休的年龄还早,不能整天和他一块好好养生。
稍稍把跑偏的思维拉回来,林疏阕感到自己胸口的衣料湿了一块。
怀中人颤抖,像个孩子似的呜咽着。
“做噩梦啦?”林疏阕拍拍他脊背。
怀中人这才不情不愿地抬起脸,这孩子没发腮,过了四十脸部线条依旧优越,只不过比年轻时沧桑许多,眼尾泛红得让人心都要拧在一块。
“你在啊?”叶谨行声音发颤得沙哑。
林疏阕颔首,与他额头贴额头,“我在啊。”
第25章 番外3.1
1.
林疏阕回到家,预料之中,屋子里一片漆黑。
他打开灯,桌子上只一张纸条。
“林叔叔,今天生日我和朋友在外边过,就不回来了。”
署名一个“叶”字。
林疏阕把纸条放回茶几,自顾自开了酒柜,拿了瓶白葡萄酒。
死孩子出门庆祝成年礼,是真没把他这监护人放在眼里。
当然他也不算人家法律意义上的监护人,人家的户口还挂在他表姐名下,他只能算个有名无份的林表叔罢了。
再者他先前也同意倒霉孩子出门庆祝成人礼。
“你生日那天我得开会,可能回不来......”
“没事儿,我约了朋友。”
最后倒霉孩子说到做到地出门过生日,倒是他自己不放心,火急火燎地开完会赶回来。
好在倒霉孩子知道给他留纸条,或者直接发微信告诉他一声不就得了......这是故意让他扑了个空。
翅膀硬了啊。
林疏阕把葡萄酒起开,倒了半杯子,喝两口晃两下,最后也只得认下他被那臭小子耍了的事实。
2.
四十岁那年,林疏阕捡到十一岁的叶谨行,在一个夏日的午后。
路边汽车飞驰,扬了他一脸的灰尘,还没来得及抬手擦拭,他便与马路对面穿着发白运动服和旧球鞋的小小孩子对上了视线。
又一辆大货车轰隆经过,待到林疏阕再往对面看时,那孩子已经昏倒在地。
七八月的太阳正悬在头顶,那孩子估计是被热得中了暑。
林疏阕抬手擦了把脑门上的汗,咬一咬牙小跑过马路,将孩子打横抱怀里时,公司来接他的车正好停到了对面。
“走,先去医院。”
3.
仔细想来,以林疏阕平日的做派,是绝不会大热天里在荒僻的工业园区,等自家的车从公司本部开来接。
不但热得汗流浃背,还平白吃一嘴的灰,这搁谁身上谁受得了,何况他还是个蛮讲究的大老板。
但如果他没有在烈日炎炎下吃一嘴灰尘,他也就没法把叶谨行这小冤家捡到,并生生蹉跎了他七年的时光。
七年,够一只瘦骨伶仃的小狗长成一条比他还高出一两公分的大狗。
还没到十八岁生日呢,大狗就急吼吼地坦露出狼崽子的本性,要对他无名有实的监护人下手。
甚至下嘴。
林疏阕不明白自己的教育在哪一环出现了差错,总而言之先把孩子关了禁闭,反正现在高中能上网课,不耽误高三备考。
倒霉孩子也不知受了什么蛊惑,非要绝食明智,跟他硬刚到底。
好在孩子年纪小,脑子想不到太全面的事情。
林疏阕把当时自己正勾搭着的小.情.人带回家,故意让偷摸下楼到冰箱里翻找食物的叶谨行看到。
吓得孩子嘴里叼着吐司片连发三问:“林疏阕,你们在干嘛?他是谁?怎么来我们家了?”
平时倒霉孩子都直呼他大名,连名带姓,没大没小。
林疏阕不跟比自己小三十岁的倒霉孩子计较,和颜悦色地向小朋友介绍了他的情人,以及万分残酷地告诉小朋友,他们现在要去做大人该做的事情,最后不忘贴心地嘱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