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窥龙榻(12)

作者: 甜文咕咕 阅读记录

他道:“这是臣要献给王的高等酒人,请王笑纳。”

能化作人形的酒称作酒人,酒人由酿酒师所酿制、也成为酿酒师对外展示的功勋。酒人与酒官本该是相互成就的存在,但酒人却是相当于奴隶的存在,被默认作酿酒师的所有物。

酒人分为三六九等,无自主意识的酒人如同傀儡,是最劣等的存在,与酿酒师缔结精神契约后被用来集结成军队,往往扮演“牺牲者”的角色;能简单思考的酒人次之,那些酒人大多用作他人的奴仆;高等酒人与人无异,拥有足够的智慧,饮食起居也如人一般。

姚镜珩眼神一亮,大多数酿酒师倾尽一生都无法酿出与人无异的酒人,只是这酒人认主了吗?

温止寒似乎知道姚镜珩所想,道:“请王为这几位酒人刺上刺青吧。”

往酒人身上纹刺青是掌控酒人的手段,刺青原料以取掌控者的血为引;只要刺下,那个酒人永生永世不会生出背叛之心。

若违背主人的命令,就会变回普通的酒;而酿酒师若选择将不听话的酒喝掉,就可以提升自己的实力。

故而大多数酿酒师难以抵挡这样的诱惑,都会为自己酿造的酒人打上属于自己的烙印。

因此,刺青成了辨认酒人的重要依据。

姚镜珩问:“无功不受禄,温酒官为何忽然赠孤厚礼?”

温止寒答:“王刚及弱冠,又被圣上赐了偃都为封地,臣身无所长,赠王以酒人且当贺礼。”

姚镜珩颔首:“取刀来。”

取血的器具被放在青铜托盘上拿了上来,姚镜珩用袖口将刀擦得锃亮,他握住刀刃,血一滴滴从刀锋上滴下,流进青铜彝中,妖冶的血色配上庄重的铜金色,碰撞出一种诡异的和谐。

温止寒不经意间转了个头,被姚书会的脸吓了一跳。

姚书会原本白净的脸上布满了红疹子,看起来很是吓人。

温止寒大概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轻声对对方道:“修文,你先行下去吧,以免惊扰了贵人。”

“是。”

那头的姚镜珩已经取完了血,奴仆正跪着帮他包扎手上的创口,他显然也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问温止寒:“修文何故如此?”

温止寒见姚书会看起来还算清醒,决定走一步险棋,他赌一把姚书会醉得不太厉害。

他向姚书会扬了扬下巴,让姚书会亲自解释。

姚书会向姚镜珩行了一礼,道:“阿奴自小如此,今日为了不拂了王与温酒官的雅兴,故而饮酒。”

姚镜珩挥挥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姚书会刚走到回廊,还未走出后院,就直挺挺倒了下去。

宴会自姚书会被抬下去后,就没什么针锋相对的戏码了;姚镜珩似乎消了疑心,宴饮过半后招了乐工来玩乐,倒也饮了个酩酊。

温止寒心中担心姚书会,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好不容易捱到宴会结束,向姚镜珩辞行:“九黎王府臣已带王熟悉过了,臣晚些便回京城了。王与臣就此别过吧。”

姚镜珩屏退了众人,问:“想必温酒官也看出孤在试修文,如今孤不妨直说了。修文与姚炙儒之子姚书会除了声音相仿,还有些不经意做出动作亦相同。孤不知温酒官因何缘由包庇罪臣之子,但孤还是要提醒温酒官一句,与蛇同谋,焉有其利?”

温止寒还未答,姚镜珩又道:“此话出得我口,入得你耳,再不会有第三人知晓,只是往后若有所托,还望温酒官不要推辞。莫须有也是一罪。”

太康有一神秘的组织唤作天目阁,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都有他们的眼线,更有传闻天下大事小情都逃不过天目阁的眼睛。而据温止寒曾暗中调查过姚镜珩,对方似乎同这个组织关系匪浅。

看来此事是真的。

温止寒在心中估量了一番,决定隐忍不发,只轻声答:“是,臣谨记。”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温酒官后会有期。”

姚镜珩的谋士狄青健一直站在门外侯着,温止寒走后,他穿过回廊兜兜转转来到后院,撑开伞,为姚镜珩遮挡未停的满天飞雪。

“王,成了么?”狄青健问。

“孤向来无往不利,但所要让温止寒为我们所用,为时尚早。”姚镜珩回想着温止寒的一颦一笑,曲着手指敲桌笑道,“驯服毒蛇,才有意思。”

*

宴会散后,温止寒回京的马车早就等在了九黎王府门口,他钻进去,看到了满脸殷切的姚书会。

温止寒本憋了一肚子气,怨恨姚书会擅作主张前不与他商量,但看着那张起满麻子的脸,不知怎的气就消了大半。

对方到底比他小了五岁,换做自己五年前遭遇这些事,未必能比姚书会做得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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