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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草(16)+番外

作者: 麦客 阅读记录

第9章

顾西园喜欢在各种时候给贺循发消息。

做不来题目的时候,无聊的时候,有趣的时候,在学校里很远看见贺循背影的时候,给茅维则对牛弹琴讲画的时候……

贺循回他则是看心情,有时候只有一个标点。

有时候不回复消息,而做一些事情。

比如他偶尔呆在家里时,顾西园给他发:‘茅维则看油管上有用四肢同时作画的po主,要我两只手画给他看。’几分钟后贺循就会拿着本书进来,坐在画室的大窗边看书。茅维则立刻调转矛头,不再折磨顾西园,开始指桑骂槐,却斗不过贺循的定力,不出一刻钟一定会老实下来。

画室里摆着顾西园答应给茅清秋的画,主题是他们共同选定的《凌烟楼阁》,茅清秋的要求非常高,细节也很多,他们用了160*150的绘绢,顾西园以前没有画过这么大幅的作品,感到很有难度,也许三四个月都完成不了。

不过人生中最重要的事,困难一点、麻烦一点也没什么。

茅清秋请他把创作思路将给茅维则听,茅维则却从来没有耐心听。他们的课程提前结束了一点,给顾西园留出创作的时间,每到这时候茅维则就自出门寻欢作乐去了。每次结束,顾西园就把新的进度拍下来,发给认识的师姐和贺循,从师姐那里得到意见,再从贺循那里得到单纯的欣赏。

贺循在顾西园眼里,是个很纯粹的人,虽然话很少,却会给出最合适的回应。当他把顾西园的消息理解为求助的时候,就会坦率地来帮助他。在云顶山庄这个由专|制|独|裁的父亲、玩世不恭的儿子,与稀里糊涂的母亲组成的奇怪家庭里,两人像逃狱的黏菌,触碰到彼此,合力开辟出新的空间。

十一月期中考试,连体育课都要考,垫球五十下。顾西园和尤莉是运动困难户,上课的时间基本就给他俩练习垫球,张星凯与贺循完全是两种风格,尤莉失误会得到张星凯温暖的、充满爱的鼓励,而顾西园只会得到无比客观的批评——

“手臂伸直。”

“用前臂不要用手掌击球。”

“你是不是困了?”

“我没有!”顾西园筋疲力尽,坐到地板上,摸索找到水杯喝水。

贺循说:“昨天晚上社团课,你打了瞌睡。”

顾西园立刻心虚,支支吾吾往别处看。社团课讲竞赛题的是高二年级组的特级教师,每个人都打了鸡血一样精神饱满地听课,只有顾西园实在没忍住眯了一小会儿,还自以为没人注意到。

“以后不会了,”顾西园讨饶道,“社长原谅我这一次吧,昨天真的太困了。”

尾音温软,像在示弱又像是撒娇。

贺循拧开瓶盖喝水,想要说点什么的样子,最后却没有开口。

顾西园在社团群里看到周末组织远足的消息,才知道贺循那天想说什么。

“你为什么没告诉我?”顾西园指责说。

“看你更想留在家里睡觉的样子。”贺循回答。

顾西园看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快到集合时间,大巴在学校门口等着,他上车时人基本已经到齐了,贺循身边还空着一个位置,倒不是故意留出来,只是社长好像不是很好说话,没人敢让他把东西清一下。

顾西园就没有这个顾虑,他一向脸皮比较厚一些,而且知道贺循性格很好。

“我也没有每天都很困吧!”顾西园说着,凑过去看了眼贺循的电脑屏幕,“贺学长都在忙什么?”

贺循不得不让开一点,避开他脑袋。

“画展呀,”顾西园有点意外,没想到贺循会关注这些,“仿宋元山水册,这一套我也临过。你喜欢山水画吗?”

“顾西园,”贺循说,“你想帮我完成工作吗?”

“哦。”顾西园悻悻,老实坐回自己的位置。又忍不住问:“那你喜欢吗?”

贺循不喜欢,他只是在浏览展会清单,过了一会儿顾西园都以为他不会理自己了,才听见贺循说还行,又说:“我的外公很喜欢这些,茅清秋可能是想投其所好。”

他那时说的很简单,顾西园不久后才知道,贺循的外公贺云度是容膝斋的董事长,名下有容膝斋美术馆、容膝斋博物园等产业,是收藏界豪掷千金的大佬。

走上山道顾西园就开始后悔,几个男生豪言要在中午前登顶,几步就走没影了,很快剩下顾西园和两个女生落在最后,难民一样互相分享饮用水和巧克力棒。

“西园,你还带了登山杖,好专业啊。”女一说。

顾西园就把两根登山杖给了她们一人一个,自己坐在凉亭里发懒。坐了一会儿再起来接着走,就成了最后一个,山道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除了飞鸟,看不到半个人影,顾西园感到深刻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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