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鬼谈(20)
“人体穴位多如牛毛,你竟然记得住……”
“有的是时间,没什么记不住的东西。”随意说着,沉塘将手掌探进夏明月前襟,他在那已经触摸过的胸膛流连,揉`捏,抚`弄,每一步都极为小心又极力在取悦对方。他听得见怀里那个灵体压抑不住的低吟,那声音让他格外满意,指头便更进一步往下滑去了。
“啊……沉塘……”带着喘息的低语钻进对方耳朵里,夏明月想去拉住那已经开始碰触他欲望中心的手,却格外力不从心。他羞耻的意识到自己竟然可以如此渴求某种感觉,然而羞耻本身却很快就被渴求湮没了。
“往生……”沉塘那么轻轻叫着对方的名字,那他给他取的名字,此时此刻叫起来,就是有种格外温柔的味道。
屋顶上,沾染不到枯草和尘灰的灵体纠缠在一起,贪婪享用着彼此,他们渐渐忘了所谓的矜持和虚假的自控,他们只想在这一刻汲取对方身上足够的,可以叫做温暖的东西。
冬夜墨蓝色的天空挂着弯月,散落的繁星也不如夏明月裸`背上的四点星脉透亮。
更能把人吸进去的,是那双隔着浅淡哀伤能看到心思最深处所有纯粹所在的眼,沉塘不厌其烦的和那双眼对视,就像要把每一点眼光流转中的悲喜都牢记在心里一样。
“亢龙之气要小心用,别消耗太大。”都平静下来之后,沉塘揽着夏明月的肩膀,帮他穿好衣裳。
苍白的皮肤被藏起来了,还有那四点星脉。
“可以不用吗?”夏明月自己扣好盘纽。
“既然已经开发出来了,就好好保持着吧,别滥用也就是了。权当是辟邪的辅助就行。”
“好吧。听你的。”笑了笑,夏明月低垂着眼,“反正也在后背上,平时我自己看不到也就忘了。”
“等你还阳之后,就更看不见了。”
“那最好。”
“好个什么,亢金龙之气可是世人想要还要不来的东西。”
“我不奢求那些。我只想太平度日也就够了。”
沉塘安静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那,等事态平息了,我们太平度日。总会有办法可以太平度日的。”
“嗯。”
答应着,不安着,揣测着,希冀着,夏明月拉住沉塘的手,然后靠在对方肩头。
他们之间的安静气氛,一直持续到项嵘苏醒过来。
那已经是第二天正午时分了。
沉塘小心听着屋里的动静,然后带着足够的谨慎走了进去。
跨进门槛的一刹那,他知道,昨天夜里确实是成功斩杀了奎木狼之气了。现在屋子里那些曾经制造着巨大噪声的法器,一个个都偃旗息鼓没了声响,失去项嵘身上两重鬼气的依托提拔,对沉塘来说,那些法器只是废铜烂铁。
项嵘半躺在床上,脸色发青靠着床头,手指有几分哆嗦的从丫鬟手里接过那一小碗参汤,喝了一口,又放回托盘里去了。
“你去,把贺沛然给我叫来……”疲惫的说着,项大少爷在丫鬟端着参汤走出去之后,无力的叹了口气,继而沉沉闭上了眼。
第十八回
贺沛然急匆匆走进屋里的时候,沉塘其实本没打算附体上去。然而当项嵘把身边的丫鬟管家都打发出门时,他才突然意识到其中的隐情。
对夏明月使了个眼色,让他别担心,沉塘用最快速度,在项嵘察觉之前,附在了贺沛然身上。
定了定神,克制掉刚进入活人躯壳的不适感,沉塘尽量自然的走到项嵘床边。
“嵘少爷,您找我?”他毕恭毕敬用别人的声音说着。
“嗯……”无力的应了一声,项嵘仍旧闭着眼,只是抬起手来指了一下墙角处一个带锁的黄花梨柜子,“去,把里头那东西拿来给我。”
沉塘看了一眼,皱了皱眉。
他该怎么回答?
如果问一句钥匙在哪儿,万一贺沛然本身就知道,那肯定露馅。如果问拿什么东西,那更是会马上被发现异状。尽力稳住了情绪,沉塘点了点头,决定冒险试试了。
什么多余的话都没问,他一步步走到那柜子面前,蹲下,摸了摸挂在上头的铜锁。
暗暗念了几句咒诀,动用了一点鬼力在指尖,他轻轻捻着锁梁,而后在听见一个细小的咔嗒声时,拉开了铜锁。
柜门打开了。
然而里头,空空如也。
这让沉塘出了一身冷汗,而更令他紧张起来的,是身后夏明月的一声喊。
“不对!小心!”
猛回头去看,那原本躺在床上的项嵘正用格外狰狞的眼神看向这边,并且挣扎着从床上翻身下来。像是扑食的恶狼一般,他几步踉跄过来,一把抓住了贺沛然的肩膀。
“你是谁?!”
一句话,问得沉塘几乎瞬间乱了阵脚。他明显意识到项嵘发现事情的异常,情急之下,拉扯之中,他也许真的可以说是急中生智的,第二次铤而走险了。
干脆抓住时机,反手拉扯住项嵘的衣袖,沉塘凑过去,一口咬在项嵘耳垂。
那是用最快速度转移附体的办法。
被牙齿割破的皮肤渗出血来,下一个瞬间,通过能马上控制对方全身各个角落的血脉,沉塘从贺沛然身上转移到项嵘身上。
刚刚适应了这个就算没了两重煞气护体仍旧有股格外强悍气息的身体,就感觉到耳朵上被“自己”咬的那阵刺痛。顾不上抹一把已经顺着耳后流到颈侧的血,沉塘努力平稳的控制着这个身体回到床上,然后等着贺沛然自己缓过神来。
那孩子先是晕头转向了一会儿,接着便格外茫然的看着自己所站的位置,他当然不能理解为何自己会莫名其妙开了柜子。
沉塘则看了看不敢相信他居然在项嵘身上附体的夏明月,示意他别慌,然后叫了一声贺沛然。
“去,把‘那里头’的东西拿来给我。”仿照项嵘的口吻说着话,他在那孩子带着疑惑照办时,拽过旁边的床幔,擦掉了容易引人怀疑的血迹。
之后的事情,让他惊讶,也让夏明月惊讶。
贺沛然并没有理睬那柜子里的空荡,他关上柜门,然后用了些力气,搬着柜子一角,一点点挪开了那件分量不轻的家具。
而后,就在那柜子后头的墙上,还有一个小小的暗门。
暗门上还有一道锁,贺沛然解开自己领扣,从脖子上摘下一个用红丝绳挂着的钥匙,打开这扇门之后,从里头拿出一个小小的朱漆盒子。
那孩子小心翼翼把盒子递给沉塘。
“嵘少爷,给您。”
“嗯。”点了个头,沉塘打开盒子,看着里头的东西。
那是一本并不算厚实的账簿似的东西。
但里头的内容,却让他格外惊讶。
哪个官员,贿赂多少,哪年哪月,到手了哪个长得标致的少年,从市里,到省里,从本地,到外地,他拉拢过的,糟践过的,全都一一记录在此。
手都有点发抖了,沉塘拿着这样的东西,感觉托着万斤重的阎王账,尽量稳住了心神,他问贺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