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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嗲(122)

作者: 云水迷踪 阅读记录

而现如今,年级里流传的那些风言风语变得直白又狠毒,说他克死了妹妹克疯了亲妈,现在又克死了第二个妹妹克疯了继母,阮芋已经知道梁阿姨六个多月大的女儿没有了,至于她疯没疯,无人知晓,而萧樾刚才说自己搬到外面住了,阮芋很难不将这些可怖的信息联系到一起。

萧樾的神情很平静:“最近家里亲戚多,快期末考了,搬出去住比较清静。”

他校服外面没有披外套,厚实的毛衣穿在里面,整个人依然显得清瘦而单薄,肩膀和手肘处骨骼轮廓突出,让人突然很想扑上去用力地拥抱他,将身体里的柔软和热意毫无保留地渡给他。

阮芋又低下头,这不是她常做的动作,比起她柔和婉约的样子,萧樾其实更喜欢看到她飞扬跋扈的一面。

是我害她伤心了吗?

萧樾的神经像被一片锋利的刀片拨了下,脑海中浮起久远而模糊的记忆——他母亲产后抑郁,不知道能把失去孩子的痛苦发泄到哪里去,发泄给谁,这种时候医生就成了最显眼的靶心,周纯疯了似的找到抢救她的医生家里,跪在地上问他把她的孩子藏到哪里去了,求他把孩子还给她,不然就去警察局报警……

“你爸爸还好吧?”萧樾突兀地问了这么一句。

“挺好的啊。”阮芋回答,“他每天正常上班,没和我说什么。”

萧樾:“嗯。”

预备铃在这时响起,走廊上咋咋呼呼跑过一群学生,萧樾的肩膀被他们撞了下,朝阮芋那儿抵近一步。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蜷了蜷,想像从前那样轻轻摸一摸她蓬松柔软的头发。

耳边忽地鼓噪起梁家亲戚高高低低的叱骂声。

煞神、灾晦、丧门星……

萧樾仅手肘僵硬地动了下,很快又将冲动压回无边的黑暗中,好像自己身上很脏,不适合碰到她这样干净又明亮,宛如春日阳光照透的琉璃一般的少女。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冒出这样的心情。很不像他。也许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阮芋跟着那群学生倒退了几步,面朝萧樾挥挥手,嗓音清甜:“我回去上课啦,饼干你记得吃啊。”

阮芋转过身,心想这周末回家说什么也要做几样甜点,下周带来,亲眼看着他吃。

她要把家里所有能加的糖都加进去。

顺便带几块砖头过来,再听见有谁敢传那些可恶的流言,她一砖头拍死一个,绝不手下留情。

第57章 凛冬

期末考在即, 复习间隙,阮芋抽出时间细致地做了本周末的甜品烘焙计划,就等回家大展身手。

周五清晨,母亲的电话和起床铃一同响起, 阮芋混混沌沌地接通, 听见陈女士语速很快地说, 这周末老阮要留院值班,她要去隔壁市出差,家里的阿姨也请假回老家探亲了,阮芋回家的话没人照顾她, 所以她已经和班主任说明了情况, 给阮芋申请了本周末留校住宿。

阮芋不太清醒地应了声“哦”。洗漱过后,她反应过来, 周末不能回家的话,她的甜品怎么办?

上学路上, 阮芋给陈女士打了两通电话都占线。

直到中午放学,母女俩通上话,阮芋说家里没人也没关系,她自己可以照顾自己。这周末她必须回家, 上周落下东西忘记带了,她得回去拿。

陈芸问她什么东西忘带了,阮芋支支吾吾说衣柜里的两件新大衣, 陈芸便说自己这会儿还没出差, 可以找个跑腿帮她把衣服送到学校。

挂断电话,阮芋愣站了一会儿。母亲话里话外并没有破绽, 第六感却告诉阮芋这一切不太对劲。

朝夕相处这么多年, 不仅陈芸了解女儿, 阮芋也了解她妈。陈女士性格圆滑,永远摆着一张温柔良善的面孔,说话轻轻缓缓的,就连辞退员工的时候,也会扬起和蔼的笑脸,温言软语让你滚蛋。

可她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显得急言令色,好像阮芋不听话,她就会生气一样。

还有一周就期末考了,许帆周末也留校复习。阮芋有人陪,晚上睡觉并不孤单。

周六早上没有起床铃,她们自己定了闹钟六点半起床读书,闷头复习到中午,午饭时间,阮芋给萧樾发消息,问他现在在干嘛,新家住得舒服吗,复习得怎么样了。

直到下午他都没回复。

阮芋没有计较被忽略,只有点难过担心,猜到他现在的心情一定很糟糕,而她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静不下心来学习,阮芋随意划拉手机,点开微信步数,看到萧樾半天走了八千多步,难怪没时间搭理她。再看见老阮和老陈的步数,出人意料的,竟然都只有两位数。

阮芋心头升起团团疑虑,那股怪异的感觉愈发浓重,油然围裹住她的心绪。

周末天黑之前,留校的学生可以自由进出校园。阮芋刷卡离开的时候,门卫问她去哪,她说回家,门卫告诉她如果晚上不回来要和宿管老师说一声。

阮芋心想她就回家看一眼,没事的话再烤一篮子小饼干,烤完就回学校,应该不用打搅宿管老师。

打车到家门口的时候大约下午三点多,天边阴云密布,稠密云层遮挡阳光,暗得像傍晚时分。

经过保安亭,姚叔叔看到阮芋,突然从房间里走出来,说他正好有事要去12栋那边,可以和阮芋一道过去。

小区支道清静少人,姚叔叔一路左顾右盼,阮芋不知道他在看什么,莫名有种被他护送回家的感觉。

来到单元楼下,姚叔叔似是终于放心了。阮芋和他告别后,视线扫过前方的墙面,总觉得比以前斑驳了些,附着少许脏乱的污渍。

进门之后转了个弯来到电梯间,电梯门前站着个身穿黑色羽绒服的女人。羽绒服很长,从脖子一路裹到小腿,她微微佝偻着背,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绒面渔夫帽,整个人气质阴冷、颓丧,阮芋不记得曾在单元里见过这号人。

直到她转过头来看了阮芋一眼。那道视线仿佛从地狱中生长出来,落到阮芋脸上,几乎能穿透她的面皮,直抵骨骸。

“梁……”

“你怎么会在这里?”

梁思然还记得在车祸现场一面之缘的阮芋。

阮芋回答说她家在这儿,梁思然突然揪住胸口的衣物,问阮芋认识住这儿的阮医生吗。

阮芋莫名不敢回答,就见她抵进一步,憔悴脱相的脸几乎贴着阮芋鼻尖:“你和他长得很像,你是他女儿?”

下一瞬,阮芋手腕就被人死死捉住,凶狠地往外拉。

阮芋痛得冒出眼泪,梁思然的身体还未痊愈,几乎是用命在钳制她。

“你跟我去警察局。”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你是凶手。”女人眼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光,“就是你肇事的吧?我去问警察,警察什么也不肯告诉我,只说是行人突然闯入机动车道造成急刹追尾,那个人肯定就是你。”

“你胡说什么!”阮芋激动道,“是我救了你,梁阿姨,你搞搞清楚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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