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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嗲(132)

作者: 云水迷踪 阅读记录

阮芋一开始还会认真答复,时间长了感觉出不对劲,她耐心差,对异性防心重,渐渐就有点烦。

她不喜欢没话找话的人。

孟新益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无聊,一句话颠来倒去重复很多遍,每条消息都很长,且毫无营养,阮芋看多了真的越来越烦。

她有时候会莫名想起回忆里那个人。一个自认为没有幽默感,然后背了成百上千条冷笑话在脑子里,动不动就蹦出一个,把她冻得很僵,气得要打他。那时候她也很烦他,但是那种烦是不一样的,萧樾那些无聊举动在她眼里就非常幽默,非常可爱,她一边生气一边开心,甚至还会因此更喜欢他。

这就是喜欢和不喜欢的区别,

喜欢的人做什么她都喜欢,就算在他们两个关系最好的时候,萧樾也改不了那副目中无人冷淡话少的死德性,和她聊天发过来的句子就跟英语老师用来砸人脑壳的粉笔头一样短。阮芋天天骂他敷衍,而眼前这个孟学长一点也不敷衍,阮芋看到他那么爱和自己说话,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相反的地方她不喜欢,相似的地方她也不喜欢。孟学长有次给阮芋看他的金融学作业,里面用Python写了一串挺厉害的代码,阮芋随便夸了他一嘴,他可能一时间没控制住回了一句挺拽的,阮芋当时就撂下手机不想回了。她心里装了一个拽哥,其他人要是说了一句他习惯说的话,阮芋便觉得东施效颦,没劲得紧。

那个冬天,北城每次下雪,孟新益都要给阮芋发照片或是视频。

B大的建筑,B大的湖,B大的树,B大的草坪……白雪茫茫,银装素裹,阮芋如果表示出一点点感兴趣,他就会很高兴,有时还会问阮芋想不想过来看看,要不要来北城玩玩。

阮芋恶劣的本性慢慢暴露出来,她在男生面前从来就不是个好女孩,她觉得自己陪聊了这么久也算还了从前的恩情,某天她干脆把手机丢给舍友看,告诉他们有个B大的学长真的很无语,不仅废话超多,还总是叫她去北城玩,有毛病吧,喜欢她的话他自己怎么不过来找她啊。

回忆和真相在阮芋脑海中横冲直撞,那时的她怎么知道“孟学长”根本不是B大的学生,就因为她想看B大,他每天泡在别人的学校里,伪装成别的院系的学生,风里来雪里去,费劲心思讨她欢心,却落得个被她厌烦的下场。

当阮芋的同学评价孟新益这人是不是想空手套白狼,阮芋开始收到孟新益送的礼物,有时是B大的活动纪念品,有时是北城特产,有时只是一些零食和生活用品,阮芋把那些东西随手送给舍友,然后挑了个良辰吉日,找孟新益摊牌了。

阮芋那段时间脾气很差,学校里追求她的男生太多,苍蝇一样嗡嗡嗡的扰得她不得清净,正好趁此机会归拢起来一网打尽,孟新益就是其中一只苍蝇。

阮芋:【学长,以后不要给我送东西啦,我有男朋友了】

孟新益显然是被打击到了,隔了非常久才回:【谁啊】

阮芋:【我发小谢舟然,我从小学就喜欢他了,他学校就在Z大隔壁,我们上个月刚在一起的,我也算得偿所愿吧】

阮芋甚至把微信主页背景换成了她和谢舟然的合照,男孩女孩海滩边深情相拥,其实是征得谢舟然刚分手的前女朋友的同意后,把照片中他前女朋友的脸换成了阮芋。

孟新益显然已经看到了那个背景照片:【你们挺般配的】

孟新益:【你喜欢他很久了吗】

阮芋:【对呀,差不多有十年了】

又隔了几分钟,孟新益突然发来一句有点古怪的话,字里行间透着苍白:【没有喜欢别人吗】

阮芋回得斩钉截铁:【谁能比的上我们十几年的感情?】

没有喜欢别人吗?

也许没有也许有,但是即使有,也比不过她和谢舟然十几年的感情。

“我他妈有病吧。”

22岁的阮芋全身发凉,直接把陈旧的手机摔了出去。

这个世界为什么要和她开这种玩笑?

阮芋大约能猜到,萧樾之所以费尽心思掩藏,是因为他已经放弃了,却又放不下,心里揣着可耻的向往,又不敢宣之于口,最终变成这样一个面目全非的人,默默守在她身边,不求任何回应,只要能看到她,偶尔说几句话就好。

他的伪装几乎称得上完美。

全心全意扮演另外一个人,再也没有他自己。可他苦心营造了一个和萧樾截然不同的人设,最后又因为萧樾的悲剧放弃了这一切。

得知阮芋和别人在一起,也从来没有认真喜欢过他,“孟学长”的聊天框彻底安静了。

直到一年后,又是一个大雪天,“孟学长”在草坪上堆了一个雪人,圆润的肚皮圆润的脸,头戴圣诞帽,手插树枝,精致又可爱。他身边很快围了一大群兴奋的女生,他仿佛浑然不觉,默默拍照发给阮芋。

阮芋上大二之后比大一忙多了,抽空看见孟新益信息,她觉得挺搞笑的。

这个学长还没忘了她吗?难道想来试探一下她和男朋友分手没有?

死缠烂打就没意思了。

孟新益:【观雪亭这边的雪很干净,我堆了个雪人,看起来还不错。你觉得怎么样?学校民间办了个堆雪人比赛,很多外校的同学都跑过来参观】

阮芋回得又快又狠,她拒绝人素来如此,没什么情面好讲:

【学长,我最近很忙。我不喜欢雪了,也不喜欢北方,以后也不打算去,你别给我发了,我男朋友看到会不高兴】

孟新益:【好】

聊天记录到这里彻底结束。

孟新益说了那么多冗长的车轱辘话,终于在最后一句,回到他习惯的风格。

阮芋缓慢地蜷在地上,紧紧抱住了腿。

这一次被他彻头彻尾地蒙蔽,她却一点也不愤怒,一点也不生气,一点也不想找他算账。

回想她这几年,身边围绕着无数朋友,她其实很少想他,有时候是不敢想,有时候单纯是忙忘了。

她不知道是什么促使萧樾变成这样,除了以前那场事故,还有其他她不了解的故事吗?

不管有没有,好像都和她无关。

阮芋终于意识到,她的心是真的很冷。在她眼里,永远有比他更重要的人和事,约定是她提的,销毁的时候也不用通知他,直接掉头就走就是了。

明知道他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就因为母亲的一两句奉劝,她就能完完全全不联系他,日子过得不能说不快活,学业有成,身体健康,承欢父母膝下,难过的时候就畅想以后,等到工作了,赚钱独立了,她再去北城看看,能见到他就好,见不到也罢,谁都不是离开谁就不能活。

一面怀揣着这样的心思,一面她又觉得自己再也遇不到这么喜欢的男孩了,趁着年少轻狂,她和大学舍友一起去纹了个身,把喜欢的男孩的名字纹到了身上。

这就是阮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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