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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嗲(141)

作者: 云水迷踪 阅读记录

“你要不要喝茶呀?”

“不用。我走了。”

眼前照亮他的,是他见过最柔和的灯光,萧樾却莫名产生眯眼的冲动,好像眼底深处有什么地方被温柔地刺痛到了。

女孩蓬松柔软的头发近在咫尺。

他还记手放上去抚摸它们的触感。

萧樾觉得自己要在这片光亮中被撕裂了,像有一柄利刃正在切割他的灵魂,痛苦至极,一半极度渴望着想要触碰她的头发,一半又谨记着自己的肮脏,困在命运暗无天光的泥沼里,时时刻刻提醒他只要靠近就会给她带来厄运和不幸。

他早就不是从前那个无所畏惧的自负少年了。

阮芋咬着唇盯着他看了很久,越看越气,心说这人怎么能这么不知好歹呢?我可是桃县第三届少儿斗茶大赛的冠军,亲手给你泡茶你还敢矫情拒绝?

“那你走吧。”

阮芋愤愤道,“你会后悔的。”

萧樾:“嗯,再见。”

房门在他面前应声关上,温柔的光线在刹那间消失了。

萧樾一瞬像是脱力了,整个人都有些一蹶不振、无所适从。

感应灯很快熄灭,他在黑暗中静静伫立许久,转身离开的时候,全身上下的关节都发出僵硬的咔吱声。

阮芋说的没错。

他会后悔的,他走到楼下就后悔了,抬眸看见阴云笼罩圆月,树影在风中凄凉地婆娑摇曳,依旧没有一寸月光能落下来,他可耻地后悔着今晚没有多喝几杯酒,让醉意把最后的神志全部冲刷掉。

那样的话,即使他现在离开了,指间多少会留有她发间清甜的茉莉香味。

阮芋关门之后,呆呆坐在沙发上良久,有点不记得自己现在身处何处。

手机在这时响起,是许帆的电话,打来问她到家没有。

阮芋机械地回:“刚刚到了。”

许帆犹豫了会儿,轻声问:“萧樾呢?”

阮芋:“走了。”

“噢。”对面似乎舒了一口气,“早点睡觉呀,晚安啦。”

“晚安。”

电话挂断,阮芋继续坐着发呆。

酒精在身体里四处作乱,让她的脖子有点痒。

阮芋抬手搔了掻后颈,摸到一片材质微硬的布料。

顺势低头看了眼。

黑色的防风外套,披在她身上宽松得像雨衣,随她手臂动作,衣料散发极淡的青草与琥珀清香。

阮芋眨了眨眼,动作停顿片刻,像是做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然后忽然拿起手机,认真地在键盘上输入一串倒背如流的电话号码。

是萧樾高中时期的电话。

回铃音只响了一声就接通。

“喂。”

男人低沉的声音仿佛穿越满城烟雨落在她耳中。

阮芋还听到细微的风声:“你衣服忘记拿了。”

萧樾轻叹气:“改天再说吧。”

阮芋:“不行,你现在回来拿。”

萧樾:“那我叫个跑腿?”

阮芋:“你真有钱。我家离你学校有十五公里,我查过了,打车都要大几十块呢,跑腿起码要一百块吧!”

萧樾:……

那可能不止。

滋滋轻响的电流仿佛送来似有若无的一声轻笑。

然后沉默许久。

阮芋:“来不来拿?不来我扔掉了。”

“叫跑腿了。”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混不吝,“已经到你家门口,开门。”

可恶啊。

阮芋捏了捏拳,气鼓鼓地跑去玄关,砰的一声把门往前外摔。

门外感应灯光暗淡,萧樾站在清冷的光线中,身影高大孑然,明明穿了一身漆黑,却莫名给人一种肩上落满了雪的凄寒和哀伤。

视线对上的那刻,阮芋脾气像孩子一样,一瞬就把愤怒吞回去了。

“以后半夜不要给男人开门。”

萧樾迈开长腿,只向前走了一步,停在玄关处,没有再往前,“衣服呢?”

阮芋跑到茶几旁边,拎起小茶壶接了一壶矿泉水,放在小电炉上烧起来。

然后安安静静坐在沙发边缘位置挑茶叶,像没听见萧樾的声音一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只顾着忙活手头上的事情。

萧樾无奈,回身关上门,换鞋步入客厅。

阮芋这时又仰头盯着他,脸颊渐渐泛起血色,长睫忽扇,仿佛在惊叹这个一身黑的大高个和她明亮鲜艳的房间真是格格不入。

他的外套此时正杂乱地团成一团,堆在阮芋身旁的沙发上。

萧樾走过去,弯腰捡起外套。

拎到半空中,忽然感受到阻力。

一只袖子被阮芋抓住了。

她还穿着那件芋紫色法式长裙,方领开得挺大,从上往下看,能窥见高山雪色,浅浅一道峡谷,半遮半掩没入布料之下。

萧樾眼皮一跳,手上不禁用了点力。

阮芋也使劲揪住,两个体能差距悬殊的人默默角力,萧樾竟然没能从她手中将衣服抽出来。

“阮芋。”

他冷声喊了她的名字。

几案上的茶壶传出细微的气泡破碎声。

室内很静,像被厚厚的真空罩子罩住,离外头风声萧萧的秋夜很远很远。

阮芋抬眸看着他,听到自己的名字,她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利爪狠狠攥住。

她不甘示弱,也叫了声他的名字:“萧樾。”

声音逸出口的一瞬间,她的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细嫩的皮肤被烫到,很难受很难受。

终于还是哭了,喝醉之后迟钝的情绪在这一刻仿佛冲破了重重壁垒喷薄而出。她早就想哭了,在见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就想哭,一直憋着,直到现在……

茶壶中气泡升腾破碎的声音愈发明晰。

有什么无形的东西也悄无声息地破碎在空气中。

还有另一个无形的东西在这一刻得到修补,随着女孩那滴晶莹泪珠坠落,严丝合缝地回到了男人的身体里。

萧樾尝到阮芋眼泪的味道,淡淡的咸味,似乎还带着一丝清苦,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舌头出了问题,还是因为他正在噬咬的东西太甜,所以衬托出了苦味。

阮芋话音未落就被他吻住了。

她双眸蓦然睁大,身体过电般簌簌颤抖,怔看着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孔在眼前骤然放大,他直接丢开外套,欺身下来掐着她的后颈吻她,那双冰冷凉薄的嘴唇很快变得滚烫,他微微睁着眼睛,漆黑的视线如森林里蛰伏的凶兽牢牢凝视着她,带着一丝痛苦和汹涌的快意,几乎要将她揉进身体、拆吞入腹。

萧樾没有做这种事情的经验,全凭本能与冲动驱使。

像一个嗜甜的疯子。

完全疯了,醉意在脑海中横冲直撞,什么也顾不上。他耳边一片寂静,唯独回响着她带着哭腔喊他那一声,细细弱弱像小猫叫,却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令他耳膜震痛,血管暴躁,一瞬间就摧垮了所剩不多的心理防线。

茶壶里的水已经烧开了,咕噜咕噜冒着白烟,却根本没有人管。沙发上两道身影重叠,阮芋醉得比他狠,嘴巴被咬得很痛,没一会儿就起了叛逆心态。她两手攀在男人颈后,借力抬起身子张嘴去咬他,眼泪早已经干了,她从哭哭啼啼的小猫变成会咬人的小兽,对方趁她牙关松开的时候冲进来作乱,她便回敬他一排牙痕,然后把自己的舌头也塞进他嘴里,毫无章法地四处点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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